其他人就算想要效仿,卻也知易行難。一個家族,沒有時間的積累和足夠的運氣,無法成為百年世家。
連皇朝更迭這樣的大事,世家都能從中獲取利益,何況隻是爭儲奪嫡。
太子和齊王的鬥爭,逐漸浮出水麵,日趨明晰。
從遷陽王謀逆身死開始,太子接連慘敗。直至獲得了關景煥的支持,才穩住腳跟前往棣州賑災,暫時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各大世家都默默看在眼底,思忖著在這一係列事件的背後,曹皇後一脈的手究竟伸了多長。有些時候,未必事事都要講求證據。
眼看就要立秋了,疫症逐漸成為過去,但夏季的暑熱仍未褪去。
知了緊緊抓住這夏季的尾巴,聲嘶力竭地在樹上鳴叫著,吵得人心煩意亂。
書房裏的陸五爺著一襲薄衫,束發戴冠,麵容肅穆。就算是在家中,他的著裝也一絲不苟,隨時可以出門訪友,或在家見客。
這是他從便養成的習慣,深入骨髓。
他執筆寫了一封書信,擰眉思忖了半晌,複又塗掉,揉著一團。墨跡漸漸暈染開來,紙上的字相互浸染,變得不可見。
作為陸家在京中的喉舌,他明白,這是必須要下決斷的時候了。
太子、齊王,他總要選擇其中一名。
而當他做出了選擇之後,從陸家將會派出另外一名優秀的子弟,到另外一人身邊。
對世家來,這是怎麼做都不會虧本的買賣。但對他而言,卻是事關生死。若選擇錯誤,能全身而退,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他這個陸家旁支,能獲得本家的全力支持,在京中站穩腳跟,享受著家族所提供的資源。為的,不正是這個時候嗎?
眼下的局勢並不明朗,但族裏不會再等。
世家,一向不會等到最後才來錦上添花,那樣他們的收益實在是太低。
他,必須要做決斷了。
揉了揉眉心,陸五爺信步出了書房,往後院走去。
陳婉素將後宅打理的井井有條,花草樹木生機勃勃,隱隱約約還有暗香浮動,讓人置身其間便神清氣爽。
陸五爺的心情為之一鬆,暫時拋開心頭的煩惱,舉步進了房。
裏間傳出了咿咿呀呀的聲音,陳婉素的聲音傳出來:“你去將草藥都熬製了,準備給實哥兒洗澡。”
有丫鬟應了,掀了簾子出來,看見站在外麵的陸五爺,見禮道:“見過老爺。”
“老爺來啦?快進來。”陳婉素充滿著笑意的聲音傳出來:“實哥兒剛剛會走路了哩。”
“是嗎?”陸五爺精神一振,幾步邁入屋內,瞧見一室溫馨。
室內光線明亮,窗明幾淨。
靠窗的涼榻邊坐著陳婉素,兩人的孩子實哥兒正扶著她的手站著。他穿著一件大紅肚兜,結實的胳膊腿都露在外麵,煞是可愛。聽見他進來的動靜,扭頭看了過來。
看清楚是他之後,他咯咯一笑,口水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陸五爺原配的女兒陸蘊坐在另一側,見狀忙用手頭拿著的絲絹,替實哥兒拭去口水後,起身見禮:“見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