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樓的後院,花木扶疏、蟲鳴唧唧。
拳頭大的燈籠點綴在道路兩旁,及隱約傳來的絲竹之聲,使院子顯得越發幽靜。
往來的客人,或衣冠楚楚、或溫文爾雅、或貴氣逼人。陪伴著他們的,是樓裏的紅牌姑娘。她們的妝容精致,談吐有度。
就連伺候著的下人,也都進退有據。
這裏,不見絲毫喧囂,一點都不像是一家青樓。
而其中一座院子裏,更加安靜。門口處守著的兩個人,看上去毫不起眼,眼裏閃著的精光卻昭告著他們都是身手高明之人。
而這樣的人,絕非區區一個青樓能使喚得動。
洪自良進了凝香樓,在大廳裏喝了好幾盅花酒。
他原本是這裏的熟客,風月場中認得的人著實不少。一番談笑應酬之後,便借醉尿遁出了大廳。
“洪公子,我家主子等候多時了。”
他笑了笑,跟著來人拐去後院。走過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徑,到了這個安靜的院子門口。
守著的兩人見了引路之人,才側開身子讓開一條道路,請洪自良進去。
“郡主,您要見我,何須費如此大功夫?”洪自良笑著作了揖:“隻要您吩咐一聲,在下立刻前往王府。”
一身男裝的衛亦馨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這番功夫,原也是為了你好。”
洪自良攤了攤手,道:“郡主一番苦心,在下領教了。這個地方,在下是常來常往慣了的,對郡主您卻多有不便。”
“哦?”衛亦馨搖了搖手中折扇,勾唇笑道:“你這是在擔心本郡主嗎?”
她這一笑,秋波微轉之間,風流蘊藉。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豐澤。這番誘人的風情,出現在她這樣年紀的麵孔之上,越發有一種矛盾的吸引力。
洪自良自忖也是花叢老手,見到這樣的衛亦馨,也不由得口幹舌燥起來。
然而,對方是尊貴的皇家郡主,他隻能將腦中的念頭強行按下,道:“這等魚龍混雜之地,在下擔心對郡主不利。”
將他的窘態看在眼裏,衛亦馨輕笑一聲,道:“坐下話。”
罷,她腰肢輕擺,用古禮跪坐在幾案後麵。光滑的絲緞,勾勒出她豐潤的臀部曲線,以及不盈一握的腰肢,讓洪自良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液。
一名侍女上前,替兩人煮茶。
茶香嫋嫋,彌漫在室內。透過蒸騰而起的白氣,衛亦馨的麵容模糊了年紀,似水似媚似妖,散發著無聲的誘惑。
室內,隻有茶水被煮得沸騰的聲音。洪自良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這茶水一起沸騰起來。在進屋之前,他打好的所有腹稿,都已經統統忘記。
“洪公子,”衛亦馨的聲音,好似從夢的另一端飄來,隻聽她道:“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一批糧食,就藏在南郊的倉庫裏。”
這批糧食,原本是洪自良的秘密。
他父親作為司農寺卿,掌管著下糧倉,府中的吃穿用度卻不及其他三品大員。在這一點上,洪自良一直都暗暗不滿。
今年這場雨,京中的米價一直被戶部控製著,其他地方則不然,米價飛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