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何等身份,是怎樣的相貌,叫什麼名字,他都一直在身邊。不離,不棄。
季泗水的容貌也和當初大相徑庭,麵頰上的刀疤讓他英挺的麵容變得猙獰而醜惡。
有了這道刀疤,他才能名正言順地戴上半張麵具,再加上故意傷了嗓子佝僂了身形,就算昔日朝夕相處的同僚就在麵前,也無法將他認出。
“我不苦。”
在她麵前,季泗水沒有戴那半張麵具。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早已超越了所有的外在因素,那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羈絆。
他遣散了下人,和她獨處廝守。親手替她燒了一桌好菜,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們就快有孩子了。”季泗水的笑容裏充滿了心滿意足,連那道疤痕都變得柔和起來,他道:“你可得多吃點。過了年,也別再勞累著,生意暫且先放一放。”
“這才剛剛診出來沒有多久,你著急什麼?”韓娘子嗔道:“我又不是紙做的人,哪裏就會勞累著了。那些農村裏的婦人,臨生孩子時還在田裏呢。”
“你也是農村裏的人了,你怎麼能和她們比。”季泗水心疼道:“都怪我無能,累得你四處拋頭露麵。”
若不是為了他,以韓娘子當初的得寵情形,想要懷上一個子嗣並不是什麼難事。有了子嗣,無論男女,她都能在宮裏享受錦衣玉食,怎會像如今跟他一樣受苦。
“快別這麼。”韓娘子夾了一塊魚片放到他碗裏,語氣中充滿了幸福:“相公,有你才是家。”
季泗水聽得感動不已,握了握她的手,道:“娘子的對,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兩人吃著飯,韓娘子問道:“我聽著,外麵好像很是冷清,這比去年冷清了不少,是怎麼回事?”
過年,就算商家歇業,也總少不了人們在見麵時互道恭喜的聲音,孩童們嬉鬧玩耍,以及不時傳出的絲竹之聲。還有,偶爾響起的爆竹聲,共同構成了年的聲音和味道。
而今年,則冷清地有些異常。
她在前幾日才被診出來懷著兩個月的身孕,季泗水便讓她安心養胎。連門都沒有讓她出過,更是一應消息都沒有告訴過她,就怕她操心。
“你這個,”季泗水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道:“太子府上的郡王爺你知道吧,就在大年初一暴斃了。皇家辦喪事,哪家還敢放肆。”
“啊?”
韓娘子吃驚地長大了嘴巴,連筷子都忘記放下,問道:“你郡王爺?”
“自然是郡王爺,太子府上隻有一個郡王爺。”季泗水替她拿穩了筷子,問道:“你怎麼了?”
“不是,你讓我理理。”韓娘子放下筷子,思索了半晌,低聲道:“你知道在年前,太子府上找人去向方家求親之事吧?求娶的,正是這位郡王爺。”
“知道啊,那又怎麼了?”
“我拿賬冊去方家時,問過四姑娘對這門親事的意思。”韓娘子道:“按我對她的了解,她未必想去太子府那樣的人家。”
“對旁人來是高嫁,四姑娘的性子恐怕並不將這樁親事放在眼裏。”季泗水也表示讚同。因方錦書是閨閣女子,都是韓娘子去方家內宅進出,他也就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