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神情默然的一哀,“過勞死,幾乎是所有商界精英都要麵對的一道坎。我趕回新加坡的時候,他的遺體都已經下葬了,唯獨留下一封信來,托付他的小女兒轉交給了我。他在信中就跟我說,人活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死在了自己所創建的商業帝國手中,他很後悔,後悔當初成立了這樣一個公司,把自己的一生都給搭了進來不說,還連自己的兒子也害了。他在信中隱隱透露了對自己兒子未來無法勝任繼承人的擔憂,說兒子能力不足,但自尊心又過強,讓我在他困難時,無論如何也要不計前嫌的幫他一把,不求能夠大富大貴,但求能夠平安無憂。”
“恩師對我恩重如山,他的托付,我一直放在心上。可他兒子真不是一塊經商的料。他們母子二人,短短數年時間,就把恩師生前傾注了一身精力的公司毀於一旦,末了,還連他們自己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說到這裏時,他目光閃躲的看了我一眼,終而還是放了開來的說道,“他們和先前郭遠東在新加坡的集團合作,被那集團騙去了大量的現金不說,還傻到不聽勸告的就這麼拿著自己公司的名譽去替那集團做了擔保,結果那集團頃刻間宣布破產倒閉,而郭遠東就攜款逃到了中國。債主紛紛追上門來,他兒子和老婆被逼得走投無路,紛紛服毒自殺了。待我趕來的時候,唯一救下的,就是你見到的吳晨溪。”
原來,他之所以那麼記恨郭遠東,是還有這那麼一層關係。但我想知道的事,他靠近我,也是報仇的計劃之一麼?
再看他,一說到吳晨溪這個名字,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痛苦異常,“原本,我隻是覺得愧對恩師臨終前的囑托,沒有好好替他照顧好他兒子,讓他們就那麼去了,所以就把所有的愧疚和報恩之情寄托到了吳晨溪的身上。一開始,我們相處得還算自然,我就拿她當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可是漸漸的……”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發覺氣氛開始不對勁之後,就逐漸開始遠離她。她便開始不管不顧的對我表白,說非我不嫁之類的。我一開始覺得那隻是小女孩成長必經的一個過程而已,等她長大了,自然會好的!可是慢慢的,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受我控製了。她隔三差五的,就會要求我回來見她一麵,如果我不來的話,就開始鬧情緒,她這種鬧法,還和別的一般哭哭啼啼就是了很不同。”
他麵色愈發凝重起來,“我總感覺她始終沒能從她哥哥和媽媽自殺的陰影中走出來。上一次,你看見我手腕割破了的那一次,就是她忽然跑了來,要我陪她,我不陪她,她就要在我麵前鬧自殺。還邊說著,就把身邊的玻璃器皿給摔破了,拿起碎玻璃就往自己靜脈上割。你知道,她要是有稍微一絲的猶豫還好,可她就那麼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準備那麼割下去,我那手,就是在急忙衝上去奪下她手裏的玻璃時割傷了的。而她也在看我受傷了之後,終於不再鬧騰了,也安安靜靜的答應回去了。那天我在機場遇到你的時候,其實是剛送走她。”
我仔細回想起來,難怪那天的端牧清會顯得如此古怪,原來是經過了那樣一番無奈的糾纏。
他低低的壓下頭來,“一開始不對你說,是我覺得我們的感情還並不穩定。我很怕你會被嚇壞了,就此更加的疏遠我。再者,我相信任何女人對於像吳晨溪這樣一個存在一時間都會很難接受的。我真的不想傷了你的心。還有就是,我一直想要對付郭遠東,但那確實實在認識你之後才發生的事,我真怕你以為我接近你是別有所圖,所以遲遲不敢開口。”
聽他這麼說著,我心裏兀自的一緊,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承受了那麼多的煎熬,虧得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卻毫不知情。
他苦苦的笑了笑,“我以為,隻要時間過去了一些,她慢慢長大一點,終究會明白,我真的不愛她,她那樣纏著我也沒用!等她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注意力慢慢的轉移了,或許我也就自由了。可我想錯了!那次之後,她不但沒有變得好一點,反而變本加厲!你可以看看她那個手腕上,有多少處割傷,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外表活波可愛的一個女孩,為什麼動不動就要用那麼極端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