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堔滿頭大汗地從我身上爬起目光相碰,觸及的竟是昭然若揭的鄙夷。
“明天五萬會打到你卡上,剩下的錢得看你能不能懷孕!”
“嗯!”我捂著被子側過身體,淚水卻一個勁地滑落。
他沒有多呆穿好衣服後就走了,房門重重合上的那刻我終究是忍不住了,一直壓抑著的哭吼一下子從嗓子口冒了出來,
我趕緊跑到衛生間放水洗澡,卻被闖進來的紅姐一把抓住。
“我看你是瘋了!”她一邊罵我一邊幫我擦幹身體,“你千辛萬苦跑到上海來代孕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錢,人家巴不得一次性能懷上,你倒好,做完還要去洗!”
紅姐氣的翻白眼但看我這樣子又有些不忍心罵下去,於是揮了揮手道了句:“罷了罷了,你先休息著,我去給你熬碗薑茶,省的你感冒,到時候懷了也不能生!”
我躺在床上反複想著紅姐的話,淚水啪嗒啪嗒的掉。
紅姐再進來的時候手上端著一碗薑湯,她遞給我然後坐至我邊上看我喝完後才開口道:“杜老板和你還順利?”
我自然明白她所謂的順利是什麼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她麵露微笑然後寬慰道:“既然都來了,就不要想太多,我做這一行十幾年什麼人沒見過,有些女孩床上反悔打人報警,最後還不是為了錢回頭求我,你想想你自己當初找我的時候說的什麼?你說你缺錢,很缺很缺,所以你要把心態調整好,早些做完拿了錢早些走。”
我彎曲著膝蓋伸手緊緊的環住自己,我以前覺得眼淚是詮釋悲傷的最好辦法,可這一刻我才知道,有些悲傷是沒法詮釋的,它就像顆看不見的針,從你皮膚裏刺進去,然後順著你身體的每一根血管,直擊你心髒。
那天晚上我和紅姐說了很多,從我父母出車禍父親過世一直講到我媽媽高位截肢,我告訴她,我真的是走投無路,家裏的親戚能借的都借了,剩下的要麼閉門不見,要麼就是沒錢,我才20歲,我根本沒有辦法去籌那麼一大筆醫藥費?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媽躺在病床上而選擇不去救她。
紅姐沒讓我說下去了,她強製把我按下,她說:“現在什麼都不想,好好睡一覺,相信紅姐,一切都會好的!”
我和她不熟,甚至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挺厭惡她,我覺得像她這樣專門介紹代孕生意的女人肯定是人情淡薄,心腸歹毒之人,可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那般可親。
那晚我睡得很死,直到二天中午紅姐喊我起床我才知道杜若堔的老婆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陳娟,30出頭,因為保養的好其實看上去真的和小姑娘差不多。她長得特別大氣,眉眼裏都是一股溫柔詩意,就那麼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出生在那種大戶人家從小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因為外表是可以用錢包裝的,但是一個女人的氣質真的是從環境中慢慢培養的。
她看見我出來端著茶杯手微微頓了頓,但最後還是笑著喝了一口,“你就是夏七七?”她的聲音平靜地聽不出一絲情緒,我邁著步子向前微微點頭應了一聲。
“夫人,這個就是夏七七,當時給您照片的時候您親自選的!”紅姐一臉殷勤地拽著我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湊近半個身子對著陳娟講道。
“嗯,是我選的!這麼看,倒是比照片還要漂亮些!昨晚辦事了?”
我多少是拘謹的,甚至骨子裏感覺和她之間都是不平等的,所以從坐至沙發開始我就沒有抬頭正眼看過她。
好在紅姐都替我兜著,一一回答了陳娟的問題,陳娟聽完後算是滿意然後從包裏拿出五萬甩到了我的麵前。
“本來若堔說要打卡的,但是我總想著這樣不好,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年紀輕輕走投無路才會做這個,想來也不想在日後給自己留下什麼把柄!”
外表溫柔無害,但實則這個陳娟處事卻步步細算,她和我什麼關係?她會為我著想?說到底還是怕他們夫妻留下什麼把柄,畢竟我記得紅姐和我說過,他們身份不簡單,豪門家的人,有點身份的,誰會願意讓人知道自己是找人代孕的?
我和紅姐對視一眼,她替我接過錢說了句謝謝,陳娟站起身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悠悠道:“半年如果懷不上那之後的錢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