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鬼恩一聲大叫,猛地坐了起來。
“嘶~”清醒過來的鬼恩捂住了額頭,雙眼緊閉,表情略帶痛苦,看來之前的撞擊讓他受了一點傷。十多個呼吸後,鬼恩這才放下了手,露出了紫紅的額頭。他張開雙眼,輕輕轉動腦袋觀察四周。
這是一間簡陋的房間,灰色的水泥牆壁,牆上並沒有任何裝飾物,頂上的角落掛滿蜘蛛網,仔細一看,還能看見一隻細的蜘蛛正沿著一根蛛絲在緩緩下墜。鬼恩躺著的是一張鐵架床,木床板,並沒有床墊,枕頭也是用舊衣物代替。床的正前方是一套舊式木桌椅,沒有抽屜,桌上有一盞破舊的台燈,和一個水壺。桌子正緊貼的應該是窗戶,陽光穿透了用破布改造的窗簾,靜靜地照射在桌麵上。
鬼恩試圖回想著發生的事情。他隻是隱約記得他們出車禍了,然後對麵下來了人,然後……
“吱嘎~”房間的木門扭開,打斷了鬼恩的思路。隻見進來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曹逆!隻不過此刻的曹逆衣服有些破損,右臂衣袖卷起,用白色布包紮著,似乎是受了傷。
“曹叔!”曹逆的後腳還沒完全邁入房間,鬼恩就從床上向他的方向撲了過去,並激動地喊叫著。
曹逆伸開雙手包住了鬼恩,並用左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背後,這個動作不難表現出曹逆對鬼恩的關愛。
“你……”你醒了這三個字曹逆還沒完,鬼恩就打斷了他的話。
“曹叔,這裏是哪裏?發生了什麼事情?”鬼恩剛問完這兩個問題,接著就輕輕推開曹逆,從他的懷抱中跳下來,“我妹妹呢?曦兒在哪裏,有受傷嗎?”鬼恩看了看曹逆身後,並沒有發現他想見的人。
曹逆身體驟然僵了一僵,緊接著“碰”的一下雙膝跪下,聲音顫抖,充滿悔恨道:“對不起,我盡力了,他們人太多,並且還有幾個好手,我拚著受傷才勉強救出了你,曦兒她……被他們帶走了……”
鬼恩聽著突然腳一軟,屁股著地坐在了地上,也不管那地板濕漉漉,手掌都能輕易抓起一把塵土。他呆呆地看著麵前的曹逆。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救她啊!怎麼就不能一起救!”鬼恩在一開始心裏這樣咆哮著,但是他並沒有出口,而是出奇的平靜。
“那我們怎麼不回家,以我父親的能力,可以找到曦兒的。”鬼恩沉默了一會,對曹逆問道。
曹逆依舊跪著,他的聲音由開始的懊悔,逐漸變得憤怒。他低沉地道:“救下你後我是第一時間往家裏趕,結果……被軍隊封鎖了,向圍觀的群眾詢問,他們告訴我,就在不久前,總統遭到了襲擊,他和他的夫人,都沒了!”
曹逆到後麵,是咬著牙用力一個字一個字出來的,剛完,忍不住一拳砸向地板。“嘭”一聲巨響,地上的塵土被他的力道衝起,一時間房間裏塵土飛揚,隱約間還能看見曹逆砸在地上的拳頭上流出猩紅的血。
鬼恩聽後也忍不住低聲抽泣,由一開始的冷靜變得不知所措。他想起父親不久前跟他過的話。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正如往常一般在樓下花園與神曦兒在玩耍,在打鬧的過程中不慎摔倒,膝蓋被石頭磕傷,甚至被磕掉了一塊肉,血流個不停。他跑回家向父親哭訴,父親幫他處理了傷口後,用手抓著他的肩膀。
“你是男子漢,遇到問題不要隻知道哭,要先冷靜,想想怎麼解決問題,不然你怎樣保護你妹妹。”鬼恩還記得一向麵帶微笑的父親在那一刻變得嚴肅,抓住他肩膀的手是那麼的平穩有力。
可是……畫麵破碎了,妹妹不見了,父親,甚至母親……再也見不到了。鬼恩才六歲,雖然因為家庭教育的原因他比同齡人要早熟一點,但是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啊,這麼大的打擊就算成年人一下子也接受不來。
曹逆看著麵前泣不成聲的鬼恩,他低下了他的頭顱,淚水也透過那充滿劃痕,多出凹凸不平的麵具,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揚起了一番番塵埃。
也不知多了多久。鬼恩的情緒漸漸地平緩了下來,他用衣袖把麵上的眼淚和鼻涕擦掉後,走到曹逆麵前。曹逆依舊跪著,他聽到動靜後抬起了頭,滿臉劃痕的金屬麵具後不知道隱藏著怎麼樣的表情。
“我現在隻剩兩個親人了,一個是你,一個是曦兒,雖然她不見了,但是我相信她還活著。”鬼恩抱著曹逆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