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有了蕭文丞孩子的那一刻,我本該是開心的,可是我一點都笑不出來。打開窗子,我還能望見天空中一片黑壓壓的雲,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被這股雨前的潮濕浸透了似的,越發沉重起來。
我緊咬著牙關用力的攥住流雲袖下顫抖的雙手,眼眶略微濕潤,不行,還是控製不住!距離三年之期隻有三個月了,最近手抖的越發厲害,我最多隻有三個月的命了,孩子才一個多月,我的命太短,熬不到到他出生。看著地上大把大把的落發,我有些慌亂的對著外麵喊:“素素,把我的藥端過來。”不多時,月香端著一藥碗小心翼翼的踱步進來,擺到我麵前時,方笑吟吟的道:“娘娘又喊錯了,奴婢是月香。”
我看著月香晃了晃神,是了,我的素素已經死了,一個月前就死了。撲麵而來的濃藥的苦腥味讓我回過神來,湯藥還冒著熱氣兒,婷婷嫋嫋的白色蒸汽緩緩升空,隨後消失不見。嘴角勾起一抹涼涼的弧度,我捧起月香端來的藥碗,沒有半分遲疑的一飲而盡。我害怕再多等一會兒,我會舍不得。月香接過我手裏的碗,目光中帶著少許疑惑,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這是什麼藥?為何您要喝這個,可是害了什麼病?”我目光落在空碗上,停頓了一瞬,隨後紅唇微微勾起,我猜我現在笑得一定很難看。
“能讓人開心的藥。”至於害了什麼病,大抵是心病?從遇見蕭文丞的那一刻起,便注定害了的心病。陰鬱的天氣,難得窗戶外吹進一絲桂花的清香,卻叫我有些發冷,我叫月香關上了門窗,將她遣了出去。獨自躺回床塌上,散下了紗帳,可蓋上錦被的那一刻,隻覺得身子更冷了,尤其是小腹那裏,像是捂了一塊冰,絲絲寒氣惹得我手腳冰涼。藥效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才發作的,這期間我一直呆呆的望著床榻頂端等著它,紅木的塌沿兒上麵刻著兩個小巧的娃娃,一男一女,正笑盈盈的看著我,好不喜慶,大抵我的孩子能出生的話,也是這樣吧。
小腹逐漸傳來一陣鈍痛,越發的濃烈,像有人舉著一把不夠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磨蹭著我的血肉。額頭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我的麵頰淌下來,我咬著牙盡量不叫自己痛呼出聲。可月香還是發現了異樣,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不作我回答,她便衝了進來,驚呼了一聲“娘娘”,然後轉身撒腿跑了出去。“太醫!”“太醫呢?”……不知多久過去,小腹痛楚之感減輕了些,我才自鬼門關轉了一圈兒似的回歸了意識,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蕭文丞是和太醫一塊兒趕到的,進了房門,太醫見到他,作勢要對他行禮,可還未跪下就挨了一腳。也不知他是因為急怒攻心,還是怎麼的,分明是怒吼,聲音卻有些顫抖。
“還不快滾去給她請脈!”老太醫禁不起嚇,登時戰戰兢兢的跪在我麵前,伸出手顫抖著搭在我的手腕兒上,隨後麵色一變,轉過身對著麵色陰沉駭人的蕭文丞講道:“啟稟皇上,清妃娘娘是有了身子,隻是……隻是又落了胎,是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