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傾玖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時,阮卿悠已經和溫華安訂婚完畢。
“卿悠你瘋了吧,居然和溫華安假戲真做!”
雖然雲母是移居到國內了,可雲以晏和她在多倫多那邊的親戚和朋友不可能真的不走動。
所以趁著國慶長假,兩人將孩子們撒手放給兩家父母,便去了多倫多旅行加見熟人。
說到底,雲以晏已經見證了傾玖成長的地方,可她還沒去過他度過了二十幾年的地方。
她難以想象當初還隻是個男孩的他,被迫和母親出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適應、成長、一步步獨立,成才…鯴…
那樣的他,必定是比尋常人活得更加艱苦。
這才養成了他後來的博學多才,做一行便精通一行……
隻不過,傾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切都如此措手不及。
她不過才剛離開,這國慶當天,卿悠就和溫華安訂婚了!
沒有一丁點征兆,就這樣訂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溫華安有喜歡的女人的!”據何瑾朔說,當年他曾經和溫華安做過一筆交易,而交易的內容,則是有關於一個叫雲矜的女人。
那會兒,溫華安從何瑾朔口中得知了雲矜的下落將人給接了回來,隻不過……那女人的性子,一如她的名字,矜持得要命。
又或者說,膽小得要命。
永遠,都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
而是選擇以短信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文字與他進行交流。
兩人之間的關係,僵持到了極點。
很難想象,溫華安這樣的公子哥還會真的在意一個女人。
如果深究,便會發現,溫華安竟不顧溫家老爺子的反對和她秘密領證,曾經為了這個姓雲的女子一擲千金,放著溫氏集團的事業不繼承,從錢潮浴用挪出資金,為她的導演夢想做出巨大投資。
甚至隻不過是因為她的一句話,便主演她導演的處女作的男一。
可最終,這女人卻死了……
屍骨無存……
這樣慘烈的愛情,傾玖自然是擔心阮卿悠受到傷害。
更何況,阮卿悠的心裏究竟裝著誰,她又豈會看不出來?
她和阮風離明明愛著彼此,可阮風離稔是什麼都不表示,還是以她哥的名義對她處處關照,甚至杜絕任何男人對她過分親密。
可當阮卿悠進一步,他便退一步。
明明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他卻似乎比阮卿悠更加注重表麵的那層親屬關係。
“傾玖,放心吧,我和溫華安的訂婚是各取所需。”
“這種事能各取所需嗎!?”
傾玖顯然是將這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
阮卿悠不得不解釋:“他幫我印證我哥對我的心。如果他不阻止一月後的婚禮,那麼我們兩個便真的結婚。而我,也幫他將雲矜逼出來。”
“什麼意思?雲矜……不是早就死了嗎?”
“她應該……還活著……”如果看到她和溫華安即將結婚的消息,如果她真的愛溫華安,那麼,便不該再繼續隱瞞著自己的行蹤。
“你們兩個!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呢?
傾玖沒往下說。
隻不過,她卻想起了溫華安。
那個,雖然吊兒郎當,卻也因為雲以晏的拜托,幫著她算計惡整過沈憐伊的男人。
她想,他和卿悠,都該得到各自的幸福。
而事實證明,溫華安這男人,算計惡整人手段一流,而算計自己的女人,也堪稱無雙。
那個叫雲矜的女人,真的回來了……
而那,是一個新故事的。
十月。
意大利。
比薩城,奇跡廣場。
比薩斜塔。
遠處的教堂巍峨恢弘,晨鍾暮鼓,纏綿的地中海氣候,斜陽細雨。
這兒,向來是遊客盛行之地。
可如今,底下,卻裏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
警戒線拉起,救生氣墊準備就緒。記者媒體紛紛躲在外圍架起了攝像頭,對準比薩斜塔上那位美麗妖嬈的中國籍女子。
鏡頭被拉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位下一瞬有可能就會跳下比薩斜塔的女子從容地對著底下的人笑著。
仿佛那個以自殺為名驚動了整個比薩城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米白絲質的露肩荷葉邊雪紡上衣
,同色係的a字裙,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十一公分的高跟鞋踩地,在談判專家以中文勸她不要輕生時,她卻微笑地對準塔下的鏡頭。
“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這場遲來了三年的新聞發布會。今天、我、雲矜,站在這兒,向大家鄭重宣布,三年前因我的意外而擱淺的《妻術》即將開拍。而我,作為導演,會正式擔任三年前被我棄之不屑的女主角一角。”
雲矜是誰?
放在整個中國,恐怕無人不知那憑借著一人獨寵而迅速紅遍整個大江南北的人。
隻不過,那些年,人們記住最多的便是她的內向寡言。
而如今,她渾身上下卻多了一抹自信,就連話語表達能力,都是清晰明了,激蕩有力。
信息如此發達的世界,國外自然也有雲矜不少的粉絲。
隻不過,這些中國遊客及國外粉絲,卻在聽聞她的話之後炸開了鍋。當抬頭仰望她的臉時,更是議論紛紜。
那分明,便不是雲矜。
那張臉,完完全全是另一個女人。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雲矜便死了。
死無全屍,挫骨揚灰。
要冒充,也不是這麼個冒充法吧?
好歹整個容做個手術換張和雲矜一模一樣的臉,稍微令人信服點吧?
可比薩斜塔上那位以自殺博出鏡率的女人,唇畔上揚起的弧度染上自信:“溫華安,你老婆要重新開拍電影了呢,不打算砸點錢讚助一下?”
眸色堅定,似乎是跨越國界,對著另一頭h城的人,下著什麼挑戰書。
溫華安,無人不知,h城金字塔尖上的人物。自從雲以晏退居二線打理自己的公司,他便正式成為溫氏集團的掌權人。
隻不過,誰都知曉,他前幾天便已經訂婚了。
連續那麼多天,有關於溫華安訂婚的消息都占據了微博熱議第一的位置,更遑論媒體雜誌,全部跟風報導。
而他的未婚妻,據說姓阮。
經曆過大的修正,比薩斜塔的承受力度大不如前,每次上去,也隻讓零星幾個遊客分批登高,且停留時間不宜過長。
雲矜便是以遊客的名義上去參觀的。
然後,便上演了猝不及防的一幕自殺戲,引來了警察、談判專家、媒體,最多的,便是圍在底下看熱鬧的觀眾。
這電影還未開拍,場麵便已經如此聲勢浩大,倒是省了很大一比宣傳費。
“您真的是雲矜雲小姐?”
“那能解釋下您的臉是怎麼回事嗎?”
“您身上有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嗎?”
……
有華人記者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在塔底拿著話筒振奮開問,旁邊的幾家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自然也不甘落後,意大利語和英語輪番上陣。
走在媒體第一線的人,自然是對各國的緋聞有過多了解,有人已經開始在手機上搜索起雲矜的生平來,有人更是根據手機詞典開始生澀地以中文提問。
那方高塔之上,傾斜的角度,雲矜的唇畔是一抹悠揚的弧度。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也遭遇一次毀容,你確定要頂著一張醜陋不堪的臉痛苦地經曆下半生,而不是換一張新臉讓自己脫胎換骨?”
反問的語氣帶著一絲嘲意,已經將自己為何不是三年前那張臉的緣故道出。
隻是,當被要求拿出證據時,她卻啞聲了。
那般的停頓,仿佛是在給自己找什麼搪塞的理由,又仿佛,隻是為了達到欲揚先抑的效果。
然後,所有人看到她掏出了手機。
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想直接打電話給遠在h城的溫華安進行求證時,她卻悠然啟唇:“麻煩大家登陸各自的賬號,進到溫公子的微博。”
指腹摩挲著微博屏幕上的“溫華安”三個字。
相比於微博熱門話題上有關於他訂婚的消息被衝上了排行榜第一。他個人的微博賬號,卻是很顯然並不怎麼打理。
最後一條消息,發布於幾天前。
內容,則是宣布他於那日已經訂婚。
雲矜隻是微微閉了下眼,強壓下那抹澀意。
並沒有看粉絲們的掐架,登陸自己的賬號,在溫華安微博的最新一條消息中回複了一條——“不怕犯重婚罪?”
而她留言的賬號,赫然便是早在三年前便銷聲匿跡的——溫華安他老婆。
那個,他親自為她微博認證的賬號。
那個,伴隨著她的死而杳無蹤跡的賬號。
底下有人率先發現了這條留言,一陣驚呼:“雲矜!她真的是雲矜!”
當年因為這個專屬性意味甚濃的微博賬號,h城可是沒少掀翻天。自然,“溫華安他老婆”這個微博
賬號,也就被人記了個透徹。
h城。
溫氏集團。
15樓的招待廳,鎂光燈閃爍,坐滿了受邀前來的記者。
儼然,是在進行規模宏大的記者招待會。
說真的,就連溫華安訂婚的消息,這位主都未曾公開接受過采訪。而這一次,就因為從橫跨8600公裏的意大利傳來了那段屬於一個已亡人的新聞視頻,便急急地召集了所有具有影響力的媒體前來。
“溫少終於肯接受采訪了,是因為那位叫雲矜的小姐嗎?”
“請問那位小姐真的是溫少以前的妻子嗎?”
“明明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亡故……”
“如果那位小姐真的是溫少的妻子,那溫少和您如今的未婚妻……”
身上的西裝筆挺,溫華安在周圍保安的護送下剛走進招待廳,便遭遇記者們的連珠炮轟。
摘下淺咖色的墨鏡,那雙眸中的光芒瀲灩,緊抿的唇畔,倏忽間閃現一抹弧度:“介於網上傳得神乎其神的我的亡故妻子,我有必要澄清一點,不管那人是雲矜還是李矜還是任何一位趙錢孫李,都與我無關。我的未婚妻僅有一人,不會改變。”
因配偶一方宣告死亡,婚姻關係自宣告死亡之日起終止。
當年的雲矜無論是否曾經嫁於溫華安,她都確實是被宣告死亡,這一點,所有人都是見證。
所以,她當年如果未曾嫁給過溫華安,兩人根本就沒什麼關係。即使嫁了溫華安,兩人之間的婚姻關係也早就終止。
一時之間,記者們倒是吃不準意大利比薩斜塔上的那個雲矜是不是真正的雲矜。
“溫少的意思是,雲矜小姐真的已經亡故,網上新聞視頻內的那個女人是冒充的?”
有人抓住了重點,繼續不甘錯過重點頭條。
“抱歉,無論是真雲矜還是假雲矜我都不感興趣,下月1號是我大婚的日子,各位不棄的話,可以來湊個熱鬧。”
語畢,重新戴上墨鏡,眸中的瀲灩風華悉數遮掩,他在保安的護送下,從原路離開。
招待廳內,幾乎所有人都圍堵了上去,企圖阻止他的離開。
而有一抹窈窕的女子身影,卻踩著十一厘米的高跟,從另一側的門離開。那雙眸中的光影,淺淡。
下月1號。
嗬……
她的忌日呢……
媒體被人攔住,溫華安順利地進入專屬電梯。
手機鈴聲意料之中準時響起,突兀,打破了一室靜謐。
“剛剛的直播新聞怎麼回事!?你剛訂完婚就這麼急急忙忙結婚做什麼!而且日子還定在雲矜的忌日!你是想讓所有人都恥笑咱們溫家嗎!”
來自,溫父。
“老爺子,您老是糊塗了吧。雲矜是誰?她的忌日與我何幹?”
簡簡單單的幾句,便讓另一頭的人失了聲。
當年的雲矜,並不被溫父所認同。
所以,兩人的婚姻低調而快速,溫父甚至都來不及阻止,溫華安便將那紅本子拍到了他麵前。
“我給你看這個隻是跟你報備下,你阻止與否都無濟於事。當然,你兒媳婦茶是喝不到了,我會和她搬出去住。”
一個女人,做什麼不切實際的導演夢,他自然是不看好的。
而且,投資出去的可都是他溫家的錢。
不過,該避諱的還是得避諱。
下月1號是那女人的忌日。
家宅不宜嫁娶。
“隻要不是下月1號,哪一天都隨你。卿悠是個好孩子,你和她好好商量下。”
“下月1號我是娶定了。您來與不來,隨意。”
總裁專屬電梯一打開,雲矜聽到的,便是這一句。
因著溫華安繞開記者的緣故,雲矜比他先一步上四十六樓的總裁辦。
等在電梯前,靜待著他的上樓。
伴隨著“叮——”的一聲,聽到的話,竟是如此熟悉。
“我不需要您的同意,我娶雲矜是娶定了。您來與不來,隨意。”
當年,他為的是她。
而如今,他為的是另一個女人。
收回遐想的思緒,見溫華安跨步欲走,雲矜忙出聲:“溫華安!”
在溫氏集團內,還沒人敢如此直呼其名。
溫華安腳步一頓,轉身。
同樣的墨鏡戴耳,不同的是,雲矜戴著的黑超將她的大半張臉都遮掩,她卻沒有想將它摘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