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來了。
安然聽見動靜,一咕嚕從臥室床上翻起來,丟開玩遊戲到一半的手機,到客廳,看售後工人們將她亂堆的東西推得七七八八,莫懷遠也蹙眉死緊,看著根本無處下腳的地方——這都放了些什麼東西?
拎起腳下一個礙事的袋子,看,裏麵竟然裝著她疊好的內衣。
安然腦子瞬間一熱,衝上去猛地奪了過來,臉紅低頭:“亂翻什麼啊你,誰叫你動?!”
莫懷遠輕輕攥緊了掌心,抬眸看她一眼。
以前出門,她不是沒把內衣落在他行李裏過,但,或許他那時太紳士或者說抑製,安然一點兒都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從他手裏拿過來,關門,或許是從未想過,他會想占有她。
他、要、占、有、她。
等一切折騰完,時針已經指向了11點。
夜裏。
以往這是安然最困倦的時候,現在也一樣,她迷迷糊糊地貼著牆看莫懷遠忙碌,蹙眉,抵著門的小額頭終於扭過去,抱怨:“你好了沒有啊,折騰半夜了,差不多好了。”
家裏要多幹淨?她知道每件東西放哪兒不就行了?
莫懷遠依舊冷冷收拾,遇到某些垃圾食品,垃圾用具,扔掉。
直到,莫懷遠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隔著一層布料,聲響卻依舊清晰地刺破空氣裏的沉靜。
安然驀地就激靈了一下。
這個點兒,誰給他打電話?親近的好友或者親戚,莫懷遠的,會這個時候打來嗎?
彎著腰的莫懷遠,慢慢直起高大挺拔的身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接起。
“你等等。”在客廳裏當著某人的麵接總覺得不對勁,他冷淡說了一聲去了陽台。
電視裏,放著晚間電影,開心鬼先生。
安然走過去坐下來,耳朵翹起聽著那邊。
“今晚我爸媽就嘮叨我,嘮叨得耳朵都出繭了,果然到了二十八歲以後就變了剩女,我以前忙學業的時候不見他們提一個字,現在剛出來沒幾年,急成這樣,怪我?”
曲蔚藍兀自苦笑著說自己的事情,說得入迷,直到察覺到對麵呼吸淡薄,沉默不語,才覺得自己是話多了,她確定他有興趣,聽自己說這些?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這些你不想聽?”她淺笑著柔聲問道。
莫懷遠指間夾著一根煙,沐風的陽台上,挺拔俊逸的肅殺身影,與這一片高檔公寓的氛圍格格不入。
沒有煙,他沒耐心聽完。
“還好。”冷淡的一句。p
“那不如我們就這麼定了?明天中午你來,我媽剛好有客人給你引薦,是上回……”曲蔚藍兀自決定著,語速略快但很自然,笑意隱藏在裏麵有幾分淡淡的脅迫。
“我剛入職。午餐時間不該沾酒,下次。”莫懷遠等她說完,才緩聲來了這樣一句。
“沾酒?”曲蔚藍笑,“懷遠……我爸爸是文官出身,跟軍隊那些人不一樣。”
“你的意思隻是告訴我不會喝多。入職第一天,我還不想下午工作都被秘書聞到身上有酒氣,”莫懷遠淡淡道,“麥城的官員向來如何暫且不管,這條規矩,我會明天就寫在新的規章製度裏。”
曲蔚藍心跳都停滯了好幾拍,堵得上不來氣,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抱歉,”指間的煙霧繚繞在眼前,他終於緩過了一絲神,冷峻的眉眼側了一下,“我不是針對誰。”
哪怕一句抱歉,都說得心不在焉。
“好沒關係,我讓他們改期。”曲蔚藍依舊笑著掛斷了電話。
掌心裏已經出滿了汗,吊帶長裙之下,也浮起幾分燥熱,絲絲縷縷的心痛蔓延開。
可,剛剛,在電話裏,她怎麼隱約聽見有拖鞋聲走來走去?
莫懷遠的暫定住處剛批下來,她看過的,地方相當好,且不說他現在搬沒搬過去,搬沒搬都該是一個人才對,那那個拖鞋聲——是誰的?
猶豫了一下,她手指覆在手機上,閉了閉眼發出一條短信:“你現在在哪兒?”
跟誰在一起?
一直等到12點多,夜風將肩膀吹得涼透,都沒收到他的回複。
……
沙發上,安然抱著抱枕窩在最裏麵,愣愣地接受了莫懷遠的未婚妻半夜查房的這個事實。
抽完那根煙,他才走進來。
安然一下子緊張起來,脊背挺直:“你打完啦?”
不待莫懷遠回答,她就笑起來,梨渦畢現,轉身趴在沙發背上看他:“多乖呀,查房代表在乎你,恭喜了莫副市長,這麼短時間就有了一個這麼愛你的未婚妻!”
莫懷遠看了她幾眼。
如果那天在沙發上要她時她能這樣笑,那他一定不會那麼狠,會輕一點。
安然不曾想,他竟抽回了幽邃如野狼般的目光,走到門口,打開門。
“走了。還有別的事?”
冷淡的一句,是在走之前,問她的最後一句話。
像是多急著離開一樣。
安然壓下心痛,笑著擺手:“沒有。好走不送!”
莫懷遠淡淡勾了一下嘴角,很冷,很刺痛人心,開門走出去,摔上了房門。
門響過後,一地的孤單寂寥,焚心蝕骨。
安然額頭抵著沙發背,深吸了好幾口氣都沒拂去腦子裏那個畫麵,莫懷遠在陽台接完未婚妻的電話,急不可耐,從她這裏離開,奔向另一個女人的溫香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