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實在是高!麵對如此有理有據的話,秦明蘭頓感無言以對。
李瀟然此時也樂嗬嗬的遞給她一個眼神。“我就說你不用太擔心吧!外公外婆是什麼人?我母妃又是什麼人?曆經三朝都沒有覆滅,反而越發發展壯大,又怎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自亂陣腳?”
他說得對。是她關心則亂了。
秦明蘭輕出口氣,微繃的心口稍稍放鬆了些。
不多時,陳家大夫人二夫人也來了,還帶來了陳家的許多公子小姐,以及小公子小小姐們。一大幫子人湊在一起,女人們相談甚歡,小孩子活潑機靈,偌大的陳府一時熱鬧得不行。
在平王府呆久了,秦明蘭都覺得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心情不由大好。李瀟然也一改在王府裏有氣無力的德行,竟和幾個小朋友湊到一起你追我趕,一會玩躲貓貓,一會玩老鷹抓小雞,忙得不亦樂乎。
秦明蘭簡直看傻了眼。
陳家大夫人悄悄走到她身邊。“阿瀟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雖然性子矯情了些,身子也弱了些,但心性卻並不壞,也知道疼人。隻要是他認定的親人,他都一定會保護到底。我們家裏這麼多孩子,幾乎個個都喜歡他,天天等著盼著他來玩兒。”
“是嗎?”秦明蘭看在那簡直融入孩子們當中去了的小男人,臉上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放柔了。
陳家大夫人笑著點頭:“自然是的,現在你不也看到了嗎,他對他們是真心喜愛的。小孩子最是敏感,誰對他們好,誰都他們不好,他們心裏清楚得很。而且一個兩個被騙還說得過去,但這麼多孩子全都喜歡他,那就說明他是真的很討人喜歡了。”頓一頓,“現在,他也是在為以後陪你們的孩子一道玩兒做準備呢!以往我可沒見他玩得這麼瘋過!”
聞聽此言,秦明蘭眼前便不由浮現出了一副畫麵:李瀟然在前麵跑,一個長得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家夥邁著胖胖的小短腿在後麵追。他歪歪倒倒的跑得慢吞吞的,但小短腿用盡了吃奶的力,也依然追不上他。兩個人就這麼跑啊跑啊,前頭的人樂不可支,後麵的那個也嘻嘻哈哈。
多可愛的一副畫!
想及此,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一灘水了。
“嘿!”
冷不丁的,肩膀上被人一拍,秦明蘭一個激靈,趕緊睜開眼,才發現李瀟然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邊了。而剛才還在和她說話的陳家大夫人早已經走到一旁,正在和陳老夫人低聲說著什麼。
“你剛才在想什麼?你發現你看著我的眼神特別蕩漾。”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還蒙著一層細細的汗珠,李瀟然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問。
秦明蘭小心肝兒一抖,趕緊別開頭。“沒什麼,和你沒關係。”
“才怪!你剛才分明就是在盯著我看!”
“你眼花了。”
“才不是呢!我眼神好得很!你就是在盯著我看!”李瀟然偏不依不饒,拉著她的袖子不住的問,“你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難得見到我這麼陽光爽朗的一麵,一時看呆了,被我迷住了?”
噗!
秦明蘭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陳家人已經笑得東倒西歪了。
就連陳老夫人都幾乎站不穩,扶著陳家大夫人的手慢慢走過來,滿眼含笑對他搖頭:“你這孩子,有你這樣說自己的嗎?你媳婦臉皮薄,可經不起你這麼說!”
“我說錯了嗎?我現在就是很好看啊!”李瀟然大聲道,一眼掃過秦明蘭。“而且她的臉皮才不薄呢,她比我還要厚得多!”
秦明蘭默默扭開頭。
陳老夫人又被這話給逗笑了,好容易拉住他的手:“好好好,你好看,我的阿瀟的確是比其他男子都好看。今天你們既然過來這裏,那就別回去了!在這裏住上幾晚,外婆都已經好久沒有和你一道好生說過話了!”
這個隻怕不行吧?今天出門前平王爺可是特地吩咐李渡過來囑咐過他們,晚上一定要回去,萬萬不可在陳家多逗留。
但沒想到,聽得陳老夫人的話,李瀟然二話不說便點頭:“好啊!我也好久沒有吃二舅媽親手做的酒釀丸子了,今天可是特地過來打打牙祭的呢!”
“瞧你說的!不過是一碗酒釀丸子罷了,哪裏還會少了你的?哪次你過來我沒有給你做?”陳家二夫人聞言笑道,“你呀,可千萬別在外頭說這話。好好的王府世子,巴巴的跑來我們陳府就是為了一碗酒釀丸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麼苛待你了呢!”
說完,一行人又是一陣笑。
李瀟然也笑著,悄悄拉上秦明蘭的手,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
秦明蘭點點頭,便不再多問。
等到晚間,李瀟然遣小一回去報信,就說他們倆不回去了,要在陳家玩幾天,小一皺著臉去了。而後,陳大老爺陳二老爺紛紛下衙回來,一大家子人加上秦明蘭兩口子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飯,飯後又一道說了會話,才各自回房休息。
秦明蘭和李瀟然沒有被安排在客院,而是住進了平王妃出嫁前的閨房。名叫梧桐苑,距離陳老夫人的喜瑞堂最近。
之前秦明蘭也隨平王妃來過陳家幾次,但也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並未在此逗留過多久,對陳家算不上熟悉。但等進了梧桐苑,秦明蘭卻發現:幾乎處處都是眼熟的景!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還有裏裏外外的裝飾擺設,簡直和平王妃處一模一樣。讓她頓生幾分熟悉之感。
李瀟然以前來得次數比她要多得多,對此也熟悉得很。徑自撲向裏頭的大床,舒服的在上頭打了個滾,他才拍拍身邊的空位:“你也來躺會。站了這半天了,你也該累了。”
秦明蘭果真過去躺下了,夫妻倆並排靠在一起,靜靜的隻聽得到各自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好一會,李瀟然小聲問:“你還在擔心嗎?”
秦明蘭頷首。“你這兩天和王爺對著幹的太明顯了。”
“所以,你擔心他會揍我?還是幹脆把我這個世子的頭銜給奪了?”李瀟然轉過頭衝她眨眨眼,“你放心好了,隻要他一日沒有回到京城紮根,他就不會動我一根手指頭。再說了,馬上他就有的忙了,哪裏心思來管我?”
“你的意思是?”秦明蘭的心髒冷不丁又是狠狠一蹦!一股熟悉的顫栗傳遍全身。她知道,那是興奮。
李瀟然卻是神秘一笑。“先不告訴你,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此時此刻,平王府中,平王爺已經快被李瀟然的任性妄為給氣瘋了。
“這個孽子!孽子!”不住的在書房裏走來走去,幾乎要將地板都給踏平了,他用力甩著袖子,仿佛下一刻就想將李瀟然從陳家揪出來,雙手直接掐上他的脖子!
李渡從外頭走進來,見狀不由低歎口氣。“王爺請息怒。”
“息怒?本王如何能息得下去!那小子眼裏是越來越沒有本王存在了,昨晚上便當著別人的麵下本王的麵子。今天更好,竟是直接置本王的話為無物了!本王怎麼會有一個這樣無法無天的兒子!”
李渡靜靜聽著平王爺將話說完,才低聲道了一句:“王爺您這兩天越發的急躁了。”
平王爺一頓,猛然回頭。“果真如此?”仔細想想,他臉色一沉,“果真如此!怎麼會這樣?”
“自從回到京城,王爺您就一日比一日不沉穩。今天王妃生病在床,不能及時勸慰您,您就更沉不住了。”李渡慢聲道。
平王爺眉心緊擰。忍不住將回京之後的一切都在腦中過濾一遍,眼中立馬浮上一層陰影:“都是因為那個臭小子!”
哎!
聞聽此言,李渡又禁不住長長的歎息一聲。
平王爺本就心煩意亂,聽到歎息聲心裏更是不痛快。便抬起頭冷眼一掃:“你好好的又歎什麼氣?”
“屬下是在想,王爺您現在這麼煩躁,屬下還要不要將消息告訴您?”
平王爺於是雙眼大亮。“是南邊來的消息?”
李渡點頭。
“可是關於阿秀的?”
李渡再點頭。“有些是關於三公子的。”
平王爺欣喜過後,慢慢平靜下來,頓時發現李渡神色不對,心忍不住也往下沉了沉:“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阿秀他沒怎麼樣吧?王府裏沒事吧?”
“王爺您請放心,三公子很好,南邊的王府很好,李側妃操持有度,一切都有條不紊。隻是——”
平王爺的心又被這‘隻是’二字高高懸起。“隻是什麼?”
李渡不語,雙手將一張卷得細細薄薄的紙奉上。
平王爺拿過來一看,頓時臉上血色褪盡。
許久,他才從牙齒縫裏擠出來兩個字——“放,肆!”
李渡垂眸。“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請王爺不要太過在意。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更好。”
“不要太過在意?本王如何能不在意?那可是本王的孫子!本王的孫子,還沒有出世呢就已經被人給殺死了!這絕對是有人故意為之!”平王爺咬牙切齒的高喝,當即一甩袖子,“本王要回南邊,將那個心狠手辣的人給揪出來,千刀萬剮!”
“王爺,萬萬不可!”李渡趕緊拉住徘徊在暴走邊緣的平王爺,“現在還沒到離開的時候,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平王爺用力深吸了好幾口氣,但還是覺得胸口一股怒氣橫衝直撞,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他根本就安靜不下來!
來回又走了好幾十圈,他才勉強將情緒控製下來。
“你說,這事到底是誰做的?”坐在太師椅上,他的手掌幾乎都要將扶手給捏碎成齏粉。
李渡垂頭:“屬下不知。”
“你不知?”平王爺冷哼。
李渡搖頭。“咱們在那邊的人說,是元姨娘自己沒站穩摔倒的。當時在她身旁除了她自己的丫鬟婆子,就再也沒有旁人了。他們事後也曾細細查問過,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