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信使在大廳裏等了約摸一盞茶的工夫,千陽澤才不緊不慢的出現,一番虛禮往來之後,賓主落座。信使奉上信函禮盒等物,與千陽澤細述身份來曆,千陽澤亦是從未聽說那名為遖宿的國度,不禁好奇。
信使隻說遖宿國得天眷顧,民富而國強,而遖宿王又有意開通一條官道,方便與各國往來。自己隻是先行拜會,正經的使臣晚些便會到來,向天璣王遞交國書之類。
聽了他的話,千陽澤不覺微微眯起眼,又將兩人細細打量一番,才遲疑著問他們為何要先往天官署來。
信使倒也不遮掩,直接了當的回答說,他們二人其實已來到王城數日,得知天官署乃是最為緊要的官署,自然要提前拜會。並說若是能得見國師,那自是更好。
千陽澤連連擺手,說國師大人不太見外客雲雲。那兩人也不堅持,隻是滿臉堆笑稱能見到奉常令已是榮幸之至,不敢奢求更多。又說待使臣到了,拜見天璣王上之後,自會再來正式拜會。
幾日過後,正如那信使所言,遖宿國的使臣一行入了王城,在典客署下榻後,將奏表遞進了宮去。隔天,蹇賓便正式的召見的來使。
遖宿的使臣很是恭敬的向蹇賓呈上一長串的禮單,其中多為眾人未見未知之物。之後才道出此行的目的,遖宿想要與各國結交,便以立國大典之名,想請蹇賓親往觀禮。
蹇賓回了一堆祝賀的說辭,卻沒應那邀約,隻說會派出使者前往。又說使團遠來辛苦,留他們在王城裏略做盤桓,又言必以上賓之禮想待,算是將此事給打發了。
天璿國·王宮寢殿
寢殿下的密室裏,點著長明不滅的燈盞,陵光往香爐裏插上三根線香,細細的青煙飄起,令這密室越發的沉寂起來。陵光看著那嫋嫋的煙縷出了會神,好半天才回看向案台後的棺槨,輕語道:“孤王加封了公孫鈐為副相,若不是你離孤王而去,如今,我天璿該是何等的境況啊……”
他說著,緩步走到棺槨旁,抬手輕撫,“公孫鈐那日讓孤王多想想你,孤王如今如此難過,你會不會對孤王失望?”
搖頭歎息了一陣後,陵光拿起案台上的短劍,又轉頭凝望棺槨一眼,才退出密室,沿台階返回到寢殿之中。不自覺便走到窗邊,看著不遠處那匹不受拘束的馬,陵光隻覺得眼眶有些酸澀,想起當日裘振以死士之名跟在自己身旁,自己則挑了這匹難馴的烈馬贈他。隻是一晃數年,人卻是已不在了。
“王上,公孫大人求見……”內侍的聲音轉來,拉回了陵光的思緒,他在矮幾前坐下,令其帶人進來。
公孫鈐走到陵光麵前跪下行禮,先後明亮的陽光投在他身上,陵光又有片刻恍惚。
公孫鈐已見慣了他這模樣,不以為意,開口道:“王上,遖宿王遣人出使我國,他們帶來了遖宿的國書,並將於三月後舉辦立國大典。”
“遖宿?”陵光終於回了神,思索著自語,“那是哪個國度?”
“回王上的話,據遖宿使節描述,是位於我國以南,在越支山外的一個國家。”公孫鈐的回答十分簡潔,“因著越支山這個天然的屏障,因之鮮少與他國有往來。”
“越支山長年為積雪覆蓋,難怪無人知曉。”陵光搖了搖頭,他雖對各國知之甚詳,但這遖宿,確是從未聽聞過,“那他們是如何來到我國的?”
“據那使節說,越支山是越山的支脈,雖異峰突起,但接近天璣那處,有峽穀可通人。他們便是自峽穀處一路行來。遖宿王仿佛有意要與各國交好,遣民夫十萬餘,開鑿山體欲修築一條可過車馬的坦途,並以山石填鋪與天璣相臨處的大片濕地沼澤。”公孫鈐隻是將遖宿使臣的話原原本本的說出,自己並不多加解讀。
“當真是大手筆,”陵光聽說要將山體開鑿出一條路來,不禁搖頭歎道:“這天下形勢多番變化,如今又有大國出現,隻怕是要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