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城市的另一頭,一間小小的廚房裏,關德鐸紮著圍裙衝鋒打仗。煤氣灶上兩個火都開著,他左手鏟子右手漏勺,左右開弓。為了最終成品的三個菜,他忙了整整一天。
廚房的抽油煙機工作了十幾年,不大靈光了,油煙怎麼也排不出去。關德鐸檢修的時候額頭上撞了一個包。
坐在客廳裏的李可盈不好意思當個甩手食客了,扒著廚房門頂著嗆人的滾滾濃煙,問:“我能幫點忙嗎?”其實她內心對廚房向來是當做烈火煉獄般恐懼的。
“不用!我能HOLD住!你千萬別進來,你衣服挺貴的,一進來就沾上一身油煙了,隻能送去幹洗,現在幹洗也挺貴的!”他忽然打開灶台上方的櫃門,取出一個消防戰士才用的防毒麵具扣在臉上,“油煙對皮膚傷害大大的,你先出去洗把臉,門關好。”
確實,就那麼十幾秒的功夫,李可盈已覺滿臉油花,有害物質似乎正在腐蝕她的皮膚表層,她果斷地關上門,把關德鐸留在烈火煉獄裏。
為了這一頓飯,關德鐸起碼準備了三個月。由頭當然是華琴故意丟在他車裏的一隻鞋子。後來通過旁敲側擊,他確認了鞋子是李可盈的,就開始琢磨著怎麼利用好這個機會,讓兩人的關係更近一步。他計劃著請李可盈吃飯,但是一來他並無廚藝,二來當時兩人還沒熟到可以請到家裏來吃飯,所以他得鋪墊鋪墊。
他買了本食譜,回家偷偷做菜。廚房是老媽的地盤,他在裏頭丁零咣朗開了火動鍋動鏟,把油壺醋瓶的擺放位置弄得亂七八糟,自然是瞞不過老媽的。被發現後,幹脆,老媽把每天給全家做晚餐的重任交給了他。在把老媽伺候高興後,他又順理成章地從老媽那裏學到了她的拿手私房菜,田螺嵌肉、手打魚丸、炸蝦餅。雖然都算在家常菜係內,但每一道都工藝繁複,平時老媽也不輕易做,逢年過節才做了給家人打牙祭的。他就反複練這三道菜,直到老爹老媽看到這三道菜都想哭,他才自忖神功已成。
恰好,這就是這時候,發生了李可盈和龔如儉被劫的案件,他扮演睡衣車神狂追劫車犯的英勇舉動,他光著白胳膊白腿在醫院裏奔走的急切表現,終於打破了李可盈堅硬的保護殼。他就在給李可盈擦跌打藥油的時候試探著提了提那隻鞋,說要不哪天你來我家拿鞋?
李可盈居然沒有皺眉,就是說她默認了約會。
為了避免爹娘的過度熱情嚇到李可盈,也怕李可盈的一本正經讓爹娘尷尬,他有意緩衝一下,自掏腰包給二老報了個二日遊的旅遊團,隻要把二老哄出去一天一夜就行。
在晚餐要不要喝酒的問題上,他也猶豫了一下,在意有所圖和心懷坦蕩之間搖擺,結果是他參照酒店桌子上的擺放,酒精飲料和無酒精飲料各放了幾瓶,且看情勢發展再決定開不開酒。人
家吃酒席上菜,能把玻璃大轉台鋪足,而小關的家宴是三隻菜盤端上桌,圍著飲料擺,怎麼圈也圈不住,搞得喧賓奪主,他圖謀不軌的主題更加鮮明。弄得他也實在不好意思了,趁李可盈不注意,偷偷把酒瓶藏到櫃子裏去了。
取鞋是由頭,不過兩人在吃飯的時候都默契地沒提鞋子的事情。明擺著這是最後一項議程,鞋子到手客人就留不住。但躲是沒有用的,人家律師很忙,也不是專門跑到你家吃飯看電視聊閑話的。飯罷,李可盈幫忙把碗筷收拾到廚房水池裏去後,關德鐸一步三挪地把李可盈引進了他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