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笛遇到了林思,在伊朗、德黑蘭,他還發現,林思和他來自同一個學校,並且,她有著和林若一模一樣的臉。
於是,他對自己進行了深度催眠,他讓自己忘記林若已經死去的事實,告訴自己,林思就是林若,她沒有死,她一直都活著,在瑞士,在他的麵前。
但是就如穆文笛自己所說的,他的潛意識裏是知道真相的,一直都知道,林思不是林若。他有時候會跟林思說起林若的故事,說他們一起去看鳶尾花,去看戲劇,說林若做的鳶尾花標本,非常漂亮的顏色。可是他每次說完之後,都會有非常不安的感覺,穆文笛清楚那是為什麼,就算他想不起來,他的專業知識也足夠他推理出這一切。
而且穆文笛也感覺到了林思和林若的不同,林若喜歡鳶尾花,但林思並不喜歡,她喜歡王蓮。林若喜歡溫馨浪漫的地方,但林思喜歡偏僻而富有傳奇性的地方……她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不相同。
所以,他每次說完之後,都會催眠林思,林思雖然學過心理學,但她這方麵的專業能力遠遠比不上穆文笛,穆文笛很容易就把她催眠了,隻是他沒想到,因為他說的太入迷、太深刻,這件事會作為一個夢,一直伴隨著林思。
他現在終於親口承認了,林思,不是林若。
穆文笛的目光有些眷戀的停留在林思的臉上,他並沒有半分不禮貌的意思,隻是這張臉和林若實在是太像太像了,像到他隻要一看到,就能想起和林若的一切過往,那些場景就會像幻燈片一樣,一張又一張的,在他腦海中放映。
他眷戀著這種感覺,在林若死去之後,他唯一可以這麼完整的想起她的方式。即便林思和林若完全不一樣,她也是唯一一個和林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唯一一個讓穆文笛看到,就能想起林若的人。
林思知道他是在想林若,她也絲毫不閃躲的讓他看,穆文笛的目光深情款款,溫柔的像水。他的眼神很少是這樣的,大多數下,都是冷靜、深沉、偶爾還會帶著一絲戲謔。
過了很久,林思才輕輕開口:“文笛,這一切都過去了。”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不管是林若,還是林思。
穆文笛下意識的垂了眼瞼,避開了林若的目光,他就這麼待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抱枕,站了起來。
他看著程簫,微微一笑:“程簫,我之前跟你說過,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程簫皺著眉頭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他說的那一天,就是他自首的那一天,程簫其實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可是林若的故事讓他也感到心痛,那種窒息的心痛。
“其實當年警察並不知道殺死林若的不是我,是我走了之後,林若的母親去警局澄清的,”穆文笛慘淡的笑了笑,“她母親很理解她,雖然希望她能多活半年,但是更想讓她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活著,不留遺憾。”
穆文笛對著程簫伸出了雙手:“好了,這個故事講完了,程簫,我自首。”
“自首?”林思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沒有殺死林若,為什麼要自首?”
穆文笛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他沒想到到了今天,程簫還沒有告訴她夜鶯與玫瑰這件案子的真相。
穆文笛苦笑了一聲,他明白程簫想保護林思的想法,這個罪,最後隻能他自己來認,不管是在法律麵前,還是在林思麵前。
“林瑤殺死了那些人,但她是我的學生。林思,非常抱歉,夜鶯與玫瑰的案子,隻是我和林瑤的一個實驗。”穆文笛說完,還笑著看著林思,他不是沒有看到林思的表情已經僵硬了,她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顯然很震驚。
林思一向如此,喜形都不露於色,但是了解她的人,也不難看出來她的心理狀態。
穆文笛想以這種方式結束這個問題,但是林思沒有這麼傻,她想得到。
不過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笑了一聲:“對,你在瑞士的時候,也是這樣,為了你的實驗,不顧一切,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用人命來做實驗。文笛,那些數據,你不覺得就像死亡密碼嗎?你不覺得害怕嗎?”
“你也不會覺得害怕,不是嗎?”穆文笛搖頭笑了笑,“我雖然不是唯物主義者,但也不相信鬼神,如果你想說愧疚,那好吧,我確實有了愧疚,它也許會伴隨著我終身,所以,我自首,贖罪。”
林思抬頭看了他幾眼,她突然發現不知道應該怎麼跟穆文笛交流了,穆文笛現在的態度已經不是雲淡風輕那麼簡單了,他就像李雲楓,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心如死灰一樣的放鬆,這種放鬆,讓人感到恐懼、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