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一角,僅餘下江百果和池仁二人,江百果才掰開一次性筷子,就道:“下個禮拜就差不多了。”可惜,筷子掰得失敗了些,其中一邊幾乎是攔腰折斷。
池仁用自己的交換了江百果的:“小別勝新婚,你第一句話卻和我說這個?”
他知道,她指的是他們對曲振文拉開的弓,下個禮拜就差不多可以射出第一箭了。而雖然他的急不可耐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個頭由她來開,他總歸是心疼她。
江百果還有顧客在等,端著餐盒,吃得有些狼吞虎咽:“先苦後甜,說完了這個,我們不是還有一整夜的時間?”
池仁失笑,索性放下了筷子,為江百果一手拿紙巾,一手拿水:“你這副尊容,真不適合提什麼一整夜,我完全沒有興致的好不好?”
有時候,一對愛得死去活來的戀人合不合拍,能不能走得下去,關鍵就在這裏。試想,曲振文一事,今晚若是由池仁開的頭,而“小別勝新婚”的那一句抱怨卻是出自江百果之口,下文恐怕會大相徑庭了。
說穿了,總歸是要站在對方的立場。
那不起眼的退讓,會像埋下的種子,總會結出碩果累累。
池仁為江百果擦了擦嘴:“張什有跟你提過嗎,說我想拜你為師。”第一次,池仁多半是說笑而已,可這一次,他自有他的用意。
江百果笑得嗆到:“這麼好笑的笑話,他竟然沒跟我提過。”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一套一套的。”池仁自然還在對適才張什對江百果的毛手毛腳斤斤計較。
江百果叼著筷子,伸手拍了拍池仁的肩:“你恐怕是沒有這個福分了。我不是說了,我不做這一行了。”
而這就是池仁的用意了——他到底是將話題自然而然地又一次引到了這裏,可卻又一次孬種地臨陣退縮,停在了這裏。她不做這一行了,這是她第二次說,她不做這一行了,她沒在開玩笑。他想剖開她的心看看她是怎麼想的,卻又沒那個膽量。
因為答案分明就擺在那裏。
池仁記得,在江百果選擇了吳煜,對他置之不理的那段時間裏,他曾給她發過幾十條的信息,其中有一條大致是這樣說的:你的最愛好像是這個。當時,他躲在無誤沙龍外,透過落地玻璃窗,見工作中的江百果雖不言不語,卻光彩奪目,那是他沒見過的她的模樣,那是他,是吳煜,或者說是任何一段戀愛都無法賦予她的,另一副璀璨的模樣。
她的最愛,好像是她用一把剪刀打下的江山。
而當時,江百果在稍後讀到這一條信息時,池仁見她不易被人察覺地笑了笑,並有向玻璃窗外張望,甚至還動了手指,打算要回複他似的。雖然,最後她還是沒有,但那恐怕是唯一一次,她差一點就回複了他。他之前威逼利誘地說了多少句的甜言蜜語,卻通通抵不過這一句戳她的心窩。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她有多愛她的工作。
愛到不許別人,更不許自己玷汙的地步,與其東山再起,寧可金盆洗手。
可池仁不知道的是,那一條信息恰恰是在不久之前,江百果在和他就“殺人償命”針鋒相對後,跑來無誤沙龍過了一夜時,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的,他發給她的第二十三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