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蕭玨就著她的手喝了起來。
“味道不錯。”蕭玨的眉頭微微皺縮著,一向淡漠的容顏卻似乎有了一絲漂浮的笑意,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恍惚。
“啊?”田宓愣了愣,差點沒把勺子裏的濃湯汁灑出去。不會吧,她明明故意在湯裏放了很多勺的鹽吔!
蕭玨見她傻傻地望著自己,那原本清澈純真的目光也變得戰戰兢兢、迷蒙難辨。他忽然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她,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她隻是一場政治聯姻的犧牲品,甚至還一直小心翼翼地討好著自己,而他呢,則是個野蠻無禮的報複者。
如果她是老鼠,那他就是那匹被禁錮的馬,高貴是源於靈魂,而不是源於身份。
一想到這些,他輕握住她細嫩的手腕,漂亮的黑眸垂下來,牢牢鎖住她的視線:“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彼時,田宓正在嚐這湯是不是真的“味道不錯”,可她剛要狐疑這顯而易見的鹹度,卻恰巧聽到這句話,嗆得差點沒噴出來。
蕭玨那道深邃的眼眸盯著狼狽的她看了好一會兒,優美的唇角忽然勾起一個微笑,其實這個樣子的她,還是挺可愛的。
“我曾經那樣對你,”手自然而然地伸出,落在她顫抖的玉背上,有些僵硬地輕輕拍撫著,想為她減輕不適,“可是你,卻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田宓整個人呆住了,她抿緊蒼白的唇,細細的眉緊緊蹙起,不可避免地覺得心虛:“因為——因為你是我丈夫嘛。”
“丈夫……”蕭玨的手頓了一下,尷尬地收回,胸腔裏蕩漾起一種極端矛盾的情緒。
曾經的他是多麼痛恨這個稱謂,可是現在……
“說那些做什麼呢,這湯……這湯涼了,你還是不要喝了,我再去給你熬一碗。”田宓越想越覺得心虛,抓起湯碗轉身就要走,卻被蕭玨用力的拉住。
“謝謝你。”
隻顧著護住手裏的湯碗,腳下卻沒站穩,田宓一不小心倒在他堅實的胸膛上,細膩溫熱的觸感,便從蕭玨的肌膚一點一滴地導入她的心窩裏,她登時羞紅了雙頰:“你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這個一向狂妄自大、眼高於頂的惡魔,居然會向她道歉?
“我從來不會向別人道歉,但是……對不起。過去,因為你家人的原因,我並沒有好好對待你,”蕭玨很有禮貌地將她扶起來,雙眸溫柔又歉疚的看著她,“我現在明白了,阿羅和媽說的對,你是個好女孩。”
家人的原因,他還是瞧不起她的家人嗎?
“該說對不起人是我,很抱歉,因為我粗俗卑鄙的家庭,而讓您蒙羞了,未來的議員大人。”激烈又鈍重的疼痛讓田宓的理智全都回來了,她僵硬地扯動出一絲微笑,抬起頭看著蕭玨。
英俊溫和的麵孔,烏黑明亮的眼睛,這一刻的他不再是惡魔,不再是禽/獸,卻依舊無比真實猛烈地刺痛了她。
蕭玨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眼神裏的異常,他的眼裏忽然發出一道驚喜的光:“你叫我什麼?”
手臂被他緊緊地攥住,感受著他難以抑製的喜悅,田宓勉強地保持著祝福的笑容:“忘記恭喜你,今天早上剛剛得到的消息,國會議員的候選名單已經出來了,你現在名列前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