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西涼鐵騎再度轟然應諾,獵獵的殺氣頓時又凝聚起來,形成一支尖銳的鋼刀向著四散而逃的羌胡勇士追殺而去。
這一刻,戰鬥便轉為了追逐戰。
熱血上頭的董卓奔襲了將近五十裏,卻發現自己仍舊沒有殺到任何一名叛軍。此時的他,雖然暴躁急怒,但也漸漸意識到什麼了:眼前這片地勢四周高、中間低,自己就處在低矮的地方,視野被重重的丘坡擋住,丘坡之後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他根本一無所知。
可就在董卓還在思慮著是派遣斥候前去探查一番,還是直接掉頭回城時。一陣沉悶的馬蹄聲陡然響起,那聲音密集而龐大,久經戰陣的董卓當即聽出,那絕非三千羌胡勇士能夠發出的!
轉瞬之間,董卓便看到前方丘坡之後,湧出了數萬羌胡勇士。這些羌胡勇士一個個呼號著、揮舞著手中的長矟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獸。他們沒有什麼陣型,也不需要什麼陣型,就那麼居高臨下地衝了出來,聲勢駭天。
“兒郎們,隨我殺!”董卓不愧是董卓,看到這一幕的同時,他當即便做出了這樣的動員。他知道,在這樣毫無遮攔的戰場上,騎兵倘若選擇背對敵人,那下場隻有死!
拚一把,才或許能有出路!
這一刻,董卓其實也疑惑起來:向來講究直來直去的羌胡們,什麼時候也學會用計了?這種先派三千人為餌,隨後將自己引誘自己至這處險地的毒計,不應該是漢人的拿手好戲嗎?
幸好,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董卓即便要死,也要戰死沙場!
然而,就在董卓準備奮死一搏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跳了一下,身體猛然一側,一支狼牙箭擦著他的耳朵便飛了過去。定睛一看,隻見前方洶湧俯衝下來的羌胡勇士們,不少已經摘下了後背的硬弓,在馬上對著自己的騎陣射箭!
“這些雜種,竟然還有善於騎射的精銳!”董卓怒吼著,然而更多的箭支卻急速襲到,旁邊的五、六名將士瞬間身上中了三箭以上,翻滾著掉下馬去。
“衝,給我殺了這些該死的雜種!”董卓繼續叫罵著,同時也摘下背後的長弓,一箭便將一位正準備射擊的羌胡勇士射落在地。
悍不畏死的親衛湧上前來,給予了董卓安全射箭的空間。雖然幾乎是幾命才能換一命,但董卓卻仍舊銳眼如電,專找那些精於騎射的羌胡精銳下手。不過很快,他便又重新將長弓綽在身後,提起得勝鉤上的大刀,揮舞著衝鋒了上去。
因為這時候,兩騎陣已然對接!
沒有轟然的撞擊,也沒有人仰馬嘶,與漢家的騎兵對衝不一樣。羌胡的騎陣鬆散、毫無陣型,董卓的西涼鐵騎輕易地便衝入了敵陣當中,長矟如林,戰馬如龍,整支錐形陣就如同鋒利的尖錐刺入布囊當中,濺起大片的血花。
然而,這一刻,羌胡勇士的悍不畏死也表現地淋漓盡致。他們呼喊亂叫著衝上來,根本無懼西涼鐵騎的鐵矟,拚著自己的一條命,也要阻擋騎陣的突進。有的羌胡勇士,更是哇哇亂叫著,在戰馬上就準備好了撲襲的動作,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就掃落一片西涼鐵騎。
這樣瘋狂而慘烈的戰鬥,才讓董卓找到了熟悉的感覺。然而,這感覺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耳邊充斥著慘叫與墜馬聲。耳膜中也灌滿了隆隆的巨響,以及咻咻的破空聲。仔細分辨,原來那些精於騎射的羌胡精銳,早已繞到了兩側,繼續射殺著西涼鐵騎!
董卓衝在最前端,上下左右,視野全部被敵騎占據。大刀狂舞著,除了殺戮還是殺戮,可密密麻麻的羌胡勇士似乎無窮無盡,董卓拚命砍殺十幾名羌胡勇士後,忽然便止不住升起了一絲絕望:自己,好像衝不出這騎陣了……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破風聲響起,一支剛矛從正前方如毒蛇般刺過來。矛尖吞吐閃爍不定,忽然抖成一朵矛花,捅向董卓的前胸:“董卓,董仲潁,我便先解決了你這亂世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