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沙漠,黃沙飛揚,韓千絮從馬背上摔落,滾入密密麻麻的屍體堆裏,他們,都是她的兵。她用力掰開一具屍體的手,取出號角。
“嗚——嗚——”號角聲破空千裏,嗚咽悲鳴。然而,再也沒有士兵響應她的號聲。荒莽一戰,他們都為家國灑盡了最後一滴血。
韓千絮從軟沙中緩緩站起身來,解下身上血色的披風捆在在長槍之上,高高舉起。旌旗迎風獵獵,人在旗在。
為將者,馬革裹屍算什麼?她不會退卻。
敵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黃沙朦朧中,一個穿著金甲,手持暴風朱雀刀的男人,騎在汗血寶馬之上,鞭聲淩冽,朝我逼近。
他身後濃煙密布,千萬精兵緊緊跟隨。
“將軍,殺了她!”千絮能聽到他身後士兵的怒吼。
他離千絮越來越近,汗血馬躍起前蹄,仰天長嘯,隨之重蹄落下,踏在她身旁親兵的屍身上。骨骼碎裂之聲傳入千絮耳中,膿腥血液噴濺在她臉上。
他勒住韁繩,那把早已沾滿鮮血的暴風朱雀直抵她的額頭,刃光灼痛她的雙眼。
“韓千絮!”
韓千絮看出了他的口型,他正無聲地念著她的名字,他雙眼布滿血絲,透著無盡的仇恨與憎惡。
“叛國者亡!”他說。
不!我不能死。當暴風朱雀再次朝韓千絮的雙眼劈來,她迅如閃電,摸到了身旁的刀。
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間,一柄長劍破空飛來,將那把奪命的暴風朱雀震開。千絮隨聲望去,馬背上的白衣男子飛馳而來,梨白衣袂乘風揚起,如雲如雪。
他目光掃過金甲男子,又看向千絮,目光中多了溫柔,他伸手示意讓千絮抓住。她朝他古銅色的大手看去,竟還有一隻碧綠的玉扳指。
韓千絮毫不猶豫的抓住白衣男子的手,隨著他的力量,落在他的馬背上。他用力踢了馬肚子,馬兒騰空一個躍起,我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終究還是來了,來救我,也或許隻是為了完成他的大業。
韓千絮能感覺到如刀劍般鋒利的目光射來,是金甲男子的恨意,他已如癲如狂,再次揮舞暴風朱雀,衝著她的脖頸劈來。
“不要殺她!”隻聽見白衣男子模糊的一句,千絮卻從馬上摔下……
“不!不是這樣的!”韓千絮從夢中驚醒,額頭滲出密密的冷汗。她環顧四周,依舊是生活了十二年的鐵匠鐵金誠的家。
韓千絮壓壓胸口,拉起一旁的粉色襦裙穿上,俯身蹬上繁花秀錦的布靴走出房門。院外陽光刺眼,她忍不住用手掌擋了下雙眼。
院中,鐵雲峰正在一下一下的敲擊著鐵塊,見千絮出來,停下手裏的活,“妹妹,這麼晚才起來?太陽已經老高了。”看到韓千絮的神情,又問:“是又做噩夢了嗎?”
千絮長噓一口氣,伸了伸懶腰,“的確是做夢了,夢見有個男子手持暴風朱雀要殺我!”
“什麼?暴風朱雀?上古神劍?”聽千絮這麼一說,鐵雲峰倒是來了興致,停下手裏的活,“嘿嘿,那最後呢?”
“恩,我好像還是個什麼首領,可厲害了,而且刀劍無眼,四處是血……最後,好像是一個白衣男子救的我。不過,我們倆一起摔下馬來,接著就嚇昏過去了。然後……就醒了。”
自打韓千絮進了鐵家,這十餘年,大大小小的夢可是做了不少,鐵雲峰忍不住揉揉她的額頭笑道:“果然是膽小鬼,從小到大,囫圇夢都沒一個,哪一次不是嚇醒了。好了,哥哥忙去了。李嬸家的鍋還沒打好呢!催著要呢。”
韓千絮點點頭,突然一拍腦袋,“對了,今兒可是十二——長安街的集市,那我也出去擺攤啦!”韓千絮迅速轉身,興奮地奔回房間,從鬥櫃裏的取出這些天做的小玩意兒,拿包袱裹好,又對著銅鏡帶好麵紗,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