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地府,冷清的閻王殿。
一股突如其來的抽離感遍布全身,原本坐在寶座上低頭認真審閱冊子的閻魔王上,猛然抬起那張冷俊的臉!
橫闊的胸膛中雖然早已空空蕩蕩,此時卻莫名地抽痛起來。
疼得他下意識地一手捂住了胸口,鼻腔發出一聲悶嗬。
“父王怎麼了?”
一旁坐在小石凳上,正握著毛筆在象牙白綢布上練字的晝兒,察覺到了父親的異常。
“沒事……”
閻北溟蹙緊了那雙濃重的劍眉,古銅色的肌膚在殿堂內明亮的燈火下,折射出特別華貴的光。
然而,怎麼會沒事。
那越來越強烈的抽離感瘋狂地在他熱血沸騰的身體中作祟著,直到他垂首看到自己結實的手掌,竟然開始漸漸轉變得透明。
一陣貫·穿的傷感。
閻北溟忽然就自嘲地勾起了唇角,果然啊,那個蠢女人還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話。
亦或者,根本就沒考慮過他的生死罷了……
“父王,你怎麼……”
“沒事,不過是在練法。”閻北溟淡然一瞥,脫口騙言道。
隨後,他從寶座上站起來身來,蹲下威武的身軀從背後擁環住晝兒,握上了晝兒持筆的小手。
“父王?”晝兒愈發地覺得父王有些反常。
“好好練字,晝兒,”閻北溟帶著晝兒一筆一畫在綢布上寫下散發著墨香的字,“父王給你新製的那套閻王官服,記得放在哪裏了嗎?”
“記得,被父王壓在枕下了。”
晝兒開始在父王親手的帶引下,凝眸寫字,隻是不明白,這簡簡單單地五個大字,父王已經讓自己反複寫了無數遍了,都把這麼大的一塊綢布寫滿了。
父王可真是無聊又奇怪。
“記得父王每日與你說的最多的話是什麼嗎?”
“晝兒我愛你。”
“還有呢?”
“晝兒,我想你娘親了。”
“記得這酆都地府中,除了父王還能值得信任的人是誰嗎?”
“幹爹。”
“晝兒真懂事,那父王便陪你到這裏了。”
“父王你要去哪?”
“怕你娘親孤單,去陪你娘親。”
“真的嗎?可以帶上晝兒嗎?”
“不可以。”
“為什麼啊?”
“我們的酆都怎麼能沒有閻魔王上呢?”
“可是……”
“沒有可是了,我的小閻王。”
隨後,隻聽“轟”地一聲——
閻北溟魁梧的身軀在晝兒的背後怦然消散!
晝兒持筆的手一僵,一滴黑色的墨從筆尖墜入綢布上。
“父王?”
他回過身,左看看右看看,稚嫩英俊的小臉兒上滿是不解。
這父王練的是哪門子功夫,還能這樣憑空消失嗎?
恰好,此時的閻王殿大門被推開,盤著利落發髻的玄雷從門外走了進來。
“晝兒真乖,一個人在練字?”
“幹爹!”
晝兒依然不懂得什麼是善意的謊言,他用稚嫩的聲音呼喚著女帝的玄子神獸之一——
玄雷。
“讓我看看晝兒在寫什麼呢。”
玄雷一臉溫和的笑,他走上高台,蹲下身子從石案上捧起案麵的綢布。
“幹爹,你說父王奇怪不奇怪?‘我是閻魔王’,這麼簡單的五個字,反反複複讓晝兒練習了無數遍了,我寫都寫膩了,父王他居然還沒看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