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僻靜小道的盡頭就是一堵黑色的鐵柵欄,鐵柵欄外邊是校外。

已經九點多了,寬闊的道路兩邊霓虹燈閃爍不停,巨大的LED屏播放著廣告,時不時響起汽車鳴笛聲。

不算安靜的環境裏,喬衍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每一下都跳得蓬勃有力。

小姑娘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直勾勾看他,說他長得好好看,莫名就帶了撩人的意味。喬衍握了握拳,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然而沒有忍住。

他手伸過去,拉住了宮憶錦的手腕。

纖細得仿佛一捏就斷的手腕被他牢牢抓住,輕輕往自己懷裏一帶,她就站不穩似的趔趄兩步,栽到她懷裏。

她眨眨眼,乖巧得不行,也不掙紮。

“喬衍。”

她叫著他的名字,突然皺了皺眉。

喬衍以為她不喜歡這樣,一瞬間緊張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說出的話不成調:“什、什麼?”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宮憶錦拽著他袖子,將他的袖子往下扯了一點,微微歪著頭:“葉書琴跟你表白的時候,你說了什麼把人家弄哭了。”

葉書琴?

喬衍的腦子裏壓根沒出現過這個名字。

他懵了三秒,挑起眉毛問:“誰?”

宮憶錦幫他回憶:“就是有天晚上,你在操場打籃球,有個女生跑過去跟你表白,你說了句什麼,她哭著跑開了。我當時就在不遠處看到了。”

喬衍“啊”了一聲,似乎有那麼點印象。

仔細回憶了一下細節,他垂著眼彎起唇角,眼角隨之彎彎,像一輪下弦月:“不記得當時說什麼了,隻記得當時看見了你,就想趕緊擺脫她,說的話可能有點重。”

把人都給氣哭了,可想而知他說的肯定是難聽的混賬話。

宮憶錦撇了一下小嘴,長睫毛斂下,淡淡的陰影投在臉上,看起來溫柔極了:“那你的意思是,我當時不在,你就是另一種態度了。”

喬衍愣住了。

想要開口解釋,反應過來後不由得笑了。

這是在跟他秋後算賬,吃醋了啊?

喬衍手臂收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下巴輕輕地觸了觸她頭頂,聲音壓得很低,呢喃一般:“不會。”

頭頂被他的下巴尖抵著,一下一下輕觸,有些癢癢的,宮憶錦不安分地動了動。

喬衍換了個姿勢,微微偏頭錯開。他彎著腰,薄唇距離她耳朵極近,聲音也放得很輕:“我沒喜歡過別人,你是第一個。”

他這個人混歸混,這方麵倒是挺潔身自好的。

宮憶錦耳邊好像響起了回音,不停重複他的話——

你是第一個。

你是第一個。

你是第一個。

宮憶錦臉埋進他胸膛裏,翹起了唇角。

其實她告訴過自己不要介意,他性格就屬於那種肆意不羈的,有交往過的女朋友很正常。班裏的學霸都還有談戀愛的呢,何況是他這樣的社會哥。

另一麵,小女孩的矯情勁兒作祟,不斷想象他對別的女生好的樣子,越想越嫉妒。

可是現在他告訴她,他沒喜歡過別人,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

因為喜歡她,他才努力學習、遵守紀律,想要變得更好。

喬衍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清楚感覺到她在笑,在開心。

環住她肩膀的手慢慢地移到臉側,他輕輕托起她下巴,將她的小臉微抬起來,他俯下身去,一點點湊近。

心裏很緊張。

一邊告誡自己節奏別太快,一邊又控製不住的想靠近她,感覺很要命。

所以他決定了,但凡她有一絲絲抵觸的暗示,他就立馬停下來。

她沒有。

小姑娘安安靜靜站著,漆黑的眼看著他,唇瓣微抿著,弧度淺淺的很好看。喬衍手指蜷了一下,扣緊了她的肩膀。

柔軟的唇瓣近在咫尺,仿佛再往前傾一點就能觸碰到。

旁邊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說話聲。

鐵柵欄外邊恰恰沒有了汽車鳴笛聲,氣氛安靜極了,低微的說話聲就顯得格外的響亮,一下子就驚到了兩人。

觸電般鬆開彼此,宮憶錦低下頭,臉紅紅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不知道往哪裏看,更不敢看喬衍的臉。

喬衍表現的倒還算淡定,調整了一下呼吸,拉著人往另一條小路走。

想象中的接吻突然被打斷,他也沒再繼續,陪著她走回寢室樓下。

——

上了半個月的課,周五下午放假,宮憶錦照舊跟宮樾坐車回家。

放假的第二天她的作業就全部寫完了,在房間裏鼓搗了一會兒,換了身外出的衣服。

奶白的衛衣搭配淺色牛仔褲,背了個小背包。

從樓上下來,宮憶錦就看見攤在沙發裏的大哥宮闕。

他兩條腿架在沙發前麵的茶幾上,身子往後仰靠著沙發背,眼睛盯著電視屏幕,手裏劈裏啪啦按遊戲手柄。

“哥,你今天沒通告?”宮憶錦站在玄關換鞋,隨口問。

宮闕斜著狹長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吊兒郎當地抖抖腿:“有通告,拍雜誌封麵,不過被我推了。”

宮憶錦:“……”

娛樂圈的任性小王子,說的就是他了。

媽媽給他請的王牌經紀人,業務能力排行圈內第一,天大的事都能輕鬆搞定,把這位太子殿下寵得無法無天。

正好打完一局遊戲,宮闕站起來,抻了個懶腰拉拉筋,看著換好鞋子準備出門的宮憶錦,挑挑眉:“你幹嘛去?”

宮憶錦一抬頭,對上他視線,心虛道:“出去玩。”

“帶上哥哥一起,我也想出去玩。”

“不不不不,我跟朋友約好的。”宮憶錦大驚失色,我是要去約會啊,大哥你怎麼能跟著去!

宮闕懶洋洋地踱步到玄關,垂著眼挑起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就是這種笑,能哄得他的小粉絲嗷嗷叫。

他手撐在牆壁上,跟著換鞋:“怎麼了,哥哥給你當護花使者不好嗎?”

宮憶錦:“……”

她腦內飛速運轉,該怎麼說服大哥不跟著去。

結果還沒等她想到辦法,二哥就從樓上緩步下來,穿著工整合身的白襯衫,黑色休閑褲,嗓音潤朗:“去哪兒,算我一個。”

宮憶錦:“……”

你不是不喜歡出門嗎?

今天這兩個人都是怎麼回事啊?

宮憶錦頭都痛了,蹲在地上抱著腦袋。

宮闕和宮樾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小妹這段時間的反常,兩人都看在眼裏,用鼻子想想也能猜到一二。

“我錯了,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保證不撒謊。”

宮憶錦臉埋進膝蓋間,一副聽候發落的姿態。其實這幾天她就感覺到了,宮樾應該知道點什麼。

宮闕雙手抱臂,斜靠在牆壁上,彎著嘴角笑出聲,朝宮樾打了個眼色。

宮樾彎腰從鞋櫃裏拿了雙運動鞋出來,一邊換鞋,一邊清了清嗓子問她:“出去見男生?談戀愛了?”

宮憶錦猛地抬起頭,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