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悠竹提出來要轉學去三中念書的時候,居徳威一杯熱茶沒端住,一下子打翻在了身上。
居悠竹看自家父親被燙得跳起來,連忙過去查看:“爸你沒事吧,都說了多少次了,大熱天的喝什麼熱茶啊,你真以為你端杯熱茶在手裏,你就是文人騷客啦?”
居徳威卻不理自家姑娘的嘲笑,一手按住被燙的胸口,一手指著她問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居悠竹卻笑起來,重新坐回了沙發裏,氣定神閑地說道:“我說您呐,就算端杯茶在手裏,這輩子也絕對做不了文人騷客了。”
“不,不,不是這句,上一句。”居徳威似是被她打擊慣了,且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關心。
居悠竹“唔?”了一聲,似是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剛才說過了什麼,一張如白玉般純淨的臉上閃過迷惘,閃過不解,卻看得居徳威心花怒放,一邊拍著胸口壓驚,一邊白了自己姑娘一眼:“你看你這孩子,不帶這麼嚇人的啊,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以後少吃一點,吃得腦袋都不好使了,說話都不經大腦考慮,想到什麼說什麼,想嚇死你老爸啊……”
居悠竹卻又突然“啊”了一聲,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要轉學去三中。”
聞言,居徳威拍胸口的手一下子沒控製好力道,“啪”地一聲拍到胸前,自然又是疼得皺眉,但是都不及自家姑娘說的話給他的衝擊大:“你,你說你要轉學到哪裏去?”
“三中啊。”居悠竹撚一粒蠶豆扔進嘴裏,嚼得“嘎嘣”作響,臉上掛著純良的表情,晶亮的眼裏卻閃過一絲惡作劇之後的得逞。
“不行。”居徳威大手一揮,想也不想地拒絕:“你想轉到哪個學校都沒問題,就是這個三中不行。”
“為什麼?”居悠竹並不是不知道自家父親不同意的原因,但是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道。
居徳威這時鎮定下來,一邊整理被弄髒的衣服,一邊說道:“這個三中你想都不要想,你也不想想三中是什麼地方,魚龍混雜的,你年紀還小,還沒個定性,要是被帶壞了怎麼辦?”
居悠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暗道:難道我現在還不算壞嗎?但是考慮到自己老爸的心髒承受能力,她還是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我不會被帶壞的,爸爸你要相信我。”
居徳威冷哼一聲:“我當然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環境啊,總之,三中你就別想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居悠竹一聽父親這樣說,一下子氣得使起小性子來了:“三中不準我去,原來的學校也呆不下去了,難道我就要失學了嗎?”
“失學?哼,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在外麵跟人家大打出手的?先不說這樣子成何體統,沒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就說這對方是市裏有名的小混混,你一個女孩子,身邊沒個幫手,要是吃虧了怎麼辦?”居徳威自居悠竹在原來的學校鬧出事情來之後就一直憋著口氣在心裏,但是一直都沒發作,今天終於給他逮住了機會,於是不由擺出平時對待旁人時那威嚴的樣子,看著自家姑娘稍稍提高了聲音。
居悠竹看著父親一臉緊繃的表情,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在居徳威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張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立刻將一向鐵麵手辣的居徳威弄得手足無措,說來也好笑,他堂堂一個A市裏最大幫派的頭目,以手段淩厲,處事公正,賞罰分明聞名於各大幫派,大半輩子在大風大浪裏過來,都不曾變過臉色,但是唯獨對這個中年得來的掌上明珠,平時處理生意上或者幫派上事務的手段都沒有用處,因為每次隻要她一哭,他都六神無主,恨不得將那個讓他寶貝姑娘傷心的家夥碎屍萬段才好,但是今天惹他姑娘傷心的人是他自己,所以一時間,更加地無措。
“我好可憐啊,我從小就沒有媽媽,也沒有兄弟姐妹,我就隻有一個爸爸,可是現在唯一的爸爸還凶我,我長這麼大容易嘛我,小時候我連飯都吃不上,好不容易被喂口奶粉,誰知道是不是三鹿的啊,我還被打,被虐待,身上一道道的血口子啊……。”居悠竹趴在一邊的沙發上,一邊抽抽噎噎,一邊將這些一個月要說上無數次的台詞字正腔圓地嚷出來,清晰地傳入居徳威的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