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的夜,一片靜謐。
郊外小徑上,兩道身影匆匆而行。徐徐清風中,傳來二人的對話。
“二小姐下手也忒狠了些,五十大板就已經夠要人命了,這還不算,竟然還挑去了手筋腳筋。這下,隻怕不死都難了。”
將肩上的草席挪了挪,換了個舒適的位置,那人小聲嘀咕。
“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少議論,小心招來是非。”另一人謹慎提醒。
到了目的地,二人將肩扛之物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
在他們的身後,那原本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草席滑開了一個角,露出了被裹之物。
那是一頭散亂的烏發,被發絲掩蓋的是一張血肉模糊,已經分不清五官的臉。
隱隱約約能看清她臉上那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疤痕,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時如逝水,轉瞬即逝。
一年後的繁華之都:月城迎來了一場普天同慶的盛世婚禮。
據百姓回憶,那天的迎親隊伍從街頭排到街尾,聘禮更是數之不盡,光是那金銀瑪瑙就足足幾十箱之多。
一旦有人問起是誰家姑娘有這般福分,就會立馬遭人白眼。
“有個屁的福分!”
“什麼意思?”
“叫一個窮凶極惡的鬼給攪黃了,哦不對,是個臉上爬滿蚯蚓的醜八怪!”
一提及這個,那人忍不住惡心了下。
人群裏,白衣男子一手拎著酒壇子,一手指著說話之人,醉醺醺地說:“你、你胡說……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婚禮,誰、誰這麼大膽?”
忍著刺鼻的酒氣,說書人故意賣關子:“這人哪,可是你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
聞此,眾人知道套路了,紛紛掏錢往台上扔。
看著盆缽裏的滿載而歸,說書人這才眉飛色舞地往下說:“把耳屎掏幹淨,你們可聽好了。”
說到這裏,那人故意清了清嗓子:“攪黃婚禮之人就是咱們月城三害之首、外加臭名遠揚的惡霸郡主,榮汐是也!”
全場嘩然,隱約還有酒壇落地傳來的脆響。
滿意地一覽眾人,說書人繼續賣弄:“怎麼樣,我這消息夠勁爆吧?據說那差點成了太子妃的二小姐直接給嚇暈了過去,太子爺更是一臉的青白交錯……”
“讓讓。”
不顧白袍上染滿酒漬,男子排開眾人,避開腳下碎片匆匆而去。
身後有人疑惑出聲:“咦,他不是剛剛還醉著嗎……”
榮侯府後院。
陽春三月,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櫻花樹下,女子輕紗覆麵,斜倚在樹下看書。
灌木叢下,兩道人影蹲作一處,正小聲嘀咕著什麼。
少頃,隻見一做丫鬟打扮的女子將手中的麻袋打開,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草叢裏。
沒多久,一條碗口粗細的黑蟒從裏麵鑽出,吐著蛇信子朝看書的女子而去。
女子神情專注,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危險就在眼前。
那黑蟒一個淩空飛竄,就在即將咬上女子的胳膊前,粗重的身子噗通一聲跌在地上,再也沒了氣息。
灌木叢後的二人有一瞬間的目瞪口呆,低聲商量了下什麼,行色匆匆離去。
在她們走後,女子將書收起,身子微屈,手法利索地劈開黑蟒的頭蓋骨,取出一顆珍珠大小的赤色珠子。
瞧了眼二人離去的方向,唇角微揚,轉身便朝著不遠處的木屋走去。
沒走兩步,她驀地轉身,視線停在那顆粗壯的香樟樹上,眼裏似有疑慮。
小片刻後,女子自嘲一哂,快步離去。
離地三丈之高的香樟樹,最為濃密的那一角枝椏上,男子一身玄服,一雙冷厲的眸子裏隱隱摻雜著些許訝異。
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嘯天,你可曾看見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