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木訥?”張鯤驚訝之中摸著額頭,湊攏五官擺出一副難為情的笑臉。
“不是嗎?有一中午你把抓來的黃蟮仔趁我午休時偷偷放進我的筆盒,到上課打開時把我嚇得,魂都沒了!”李映紅描述的樣子,似乎到現在依然心有餘悸。
張鯤展開五官道:“你還不是一樣,趁我睡著給我紮辮,害得我被同學們笑話時,完全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特別是陶金元,怪笑連連,最幸災樂禍的就是他。”
“誰叫你頭發那麼長呢,比現在還長。男生就數你最臭美了,是吧?陶金元也是可惡得很,竟然在老師麵前揭發我,害我挨老師批評!”
“其實他就是想讓老師也跟著一起笑話我。”
“好吧,我覺得他是想讓我難堪!”
李映紅似嗔非嗔的樣子讓張鯤覺得,似乎起八年前的事情她還是會有些氣憤,心想女生到底還是氣,於是笑道:
“時候我們最能製造開心了!”
“是啊,那是一生之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吧。”李映紅微靠椅背,左手支於右手手背抱在胸前,手掌托腮,目光焦點虛了又實,聚於張鯤眉間道:
“可是,學畢業,過完暑假,上了初中之後,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張鯤無言以對,縮回目光卻又不得不與李映紅對視,希望她接著點什麼。隻見李映紅不但不再言語,反而保持手托腮幫,上身前傾,依舊望著他,眼睛眨也不眨,似乎非等他話不可。在對視中,張鯤終於開口,尷尬地笑道:
“因為,因為我們不是上同一個學校啊。”
出來他自己也感到心虛,再不敢看著李映紅,這個理由有點荒唐。然而事實上,真的是從那時起,緘默逐漸形成了巨大的慣性,延續至今。似乎一夜之間,女孩變得矜持,男孩變得木訥,他們竟然再也找不到一起聊玩耍的理由。有一次張鯤從李映紅家經過,聽見她與家人在堂屋裏言笑,迅速看了她一眼後低頭便走。而李映紅的話聲也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張鯤,看到了他局促而匆忙的背影。張鯤腳不停步,咽了咽口水,以吞下突突欲出的緊張,他心裏有多麼希望就有多麼害怕,李映紅會叫他的名字。
此刻李映紅的腦海中也閃現這過往的一幕,如果我們不是分別在兩個鎮子裏上初中,就會延續兩無猜的親密嗎?她悄然白了張鯤一眼,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或許要感謝歲月呢,它及時將一段青梅竹馬封印,今讓你親手解開,不也算是巧做人情嗎?李映紅這麼想著,看到張鯤為難的樣子,於是笑道:
“狡辯!”
張鯤再次詞窮,他既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轉移話題,於是咧嘴笑了笑,這笑從嘴角輻射到眼角,一定比平常的笑慢了十倍。
李映紅心裏一陣偷笑,目光轉移到畫架上的肖像,喃喃道:“我要是能畫得像你這般就好了。”
張鯤如釋重負,跟隨李映紅凝視畫麵,心想垂至胸前的頭發可以再虛一點。李映紅回過頭來,帶有幾分孩子氣地道:“你教我吧,好不好?”
張鯤愣了愣,微微笑道:“呃,好啊。”
李映紅開心道:“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