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盡力了!
女子緩緩閉上眼睛,唇角反而帶著一抹輕鬆的笑,仿佛回到了她想去的地方,再沒有任何枷鎖,沒有了不甘,隻是個最普通的女子。
蘇九看著玉瓏的屍體,仰頭長長籲了口氣。
“蕭冽,接下來的事都交給你了!”蘇九淡聲道。
終於都結束了,她也該去找她的夫君了,他已經等了她那麼久!
“阿九!”蕭冽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深沉,“留下來陪我吧,皇後的位置,我一直都為你留著,我向你承諾,我不納妃,不選秀,隻要你一人!”
蘇九掙開手,後退一步,坦然的看著他,
“蕭冽,玉瓏有一件事沒有說錯。我對你,的確沒有男女之情,當初和你在一起,我以為我可以努力喜歡上你,可是後來經曆了這麼多,我已經想明白,我愛的人,是紀餘弦,一直都是他。我要去找他了,你做好你的皇帝,我們還是朋友!”
蕭冽目光沉痛,“阿九,如果沒有夏玉瓏呢?你答應過我會嫁給我,做我的王妃,一切都是假的嗎?”
如果沒有夏玉瓏、
蘇九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真的嫁給蕭冽,可是現在想來,她和蕭冽在一起時的感覺,和紀餘弦是完全不同的。
和紀餘弦在一起,她才會有心跳,歡喜的感覺,她想,那就是愛情!
天意如此,讓他們都回到自己的位置。
蘇九抿唇笑了笑,轉身往宮外走去。
她想要見到他,已經迫不及待!
“阿九!”
身後傳來男人深情悲痛的一聲,撼人心扉。
蘇九卻沒有轉身,腳步越走越快,穿過重重宮牆,心急的往外走去。
“公子去哪兒?”二毛問道。
蘇九想了一下,道,“先回蘇家!”
“是!”二毛駕車而去。
回到家裏,蘇九快步進了大夫人的房間,上前一步,撲身在她懷裏,低低的道,“母親,夏玉瓏死了!”
大夫人抱著她,緩緩點頭,“終於等到這一日了!”
“是!蕭冽得到了他要的,我也已經報了仇!”蘇九仰頭一笑,“母親,我要搬到紀府去了。”
“嗯,去吧,你是餘弦的妻子,該回去了!”大夫人目中含淚,不舍的撫著她鬢角墨發。
“我會經常回來看望母親的!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隨時去紀府看我!”
“好!”大夫人輕笑點頭。
“那我去收拾一下東西。”蘇九道了一聲,抱了抱大夫人,撒嬌的在她懷裏蹭了蹭。
收拾好隨身用的東西,蘇九坐了馬車去紀府。
紀餘弦還沒回來,蘇九把自己看的書一樣樣在書房裏擺好,打算就在這裏等著他。
紀餘弦不在,紀澤另走旁門,整個紀府幾乎沒了主子,到了夜裏,諾大的府苑靜悄悄的。
夜裏蘇九在書房裏看了會書,然後回房睡覺。
沐浴後躺在床上,男人雖不在,卻到處都是他的氣息。
淡淡水蓮香彌漫,蘇九安心的閉上眼睛。
次日一早,蘇九用過早飯後,去書房裏讀書,就像當初她在府裏做少夫人時一樣。
朝中關於撤藩的旨意已經宣布,豫王謀逆被關進死牢,太子妃被豫王所殺,屍體送回雲南王府。
聽說夏蒼見了玉瓏的屍體,悲痛欲絕,當時便暈了過去。
蘇九對那些已經不關心,隻一心等著她的夫君回來。
她一個人在書房裏,房間格外的靜謐,於老端了茶進來,又輕聲退下。
蘇九書看的有些心不在焉,起身坐到紀餘弦的椅子上,拿了他平時寫的字看。
越看越覺得喜歡,她的字已經成熟了,可是和紀餘弦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旁邊畫缸裏放著幾卷古畫,其中一卷封存的異常仔細,蘇九知道,那定然是紀餘弦為她畫的那副畫。
起身過去,剛要拿出來,就見畫缸後掉了什麼東西。
蘇九探身看了看,似是一塊雲絲錦的絹帕,紀餘弦平時用的。
畫缸離矮榻很近,定是他不小心落在這裏的。
蘇九隨手拿了起來,方要放在桌案上,拿著那帕子的手突然一顫。
潔白的雲絲錦上沾染著點點血跡,時間久了,已經變成暗紅色,可蘇九一眼看出,的確是血。
這是紀餘弦的帕子,那這上麵的血、
蘇九臉色霎時變的雪白,心中升起一抹惶恐,攥著帕子快步往外走。
她臉色惶急,一路飛奔,下人們以為出了什麼事,紛紛停在那跟著緊張起來。
蘇九徑直進了顧老頭的院子,見他正在院子裏給草藥鬆土,幾步掠過去,聲音微顫,
“紀餘弦身上的毒是不是發作了?他到底去了哪兒?”
顧老蹲在地上,手裏拿著一個小鋤頭,微微仰頭側目,看到蘇九手裏攥著的絲帕,緩緩站起身來。
“他到底怎麼了?”蘇九一把抓住顧老的手臂。
“疼!”顧老一把將她手拍下去,拂了拂身上的灰塵,返身坐在躺椅上,眯眼看著她,“他不想讓你知道,你就在等等吧,左右便是這兩日要回京了!”
“半月噬真的發作了?”蘇九胸口似墜了冷鉛一般的沉下去,“他這次出門不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對不對?”
“是,錦楓在崇溪山附近查到了關於半月噬解藥的線索,紀餘弦親自過去了!”顧老也不再隱瞞,如實說了。
蘇九長睫顫了一下,返身往外。
“丫頭,你去哪兒?”顧老噌的起身。
蘇九頭也不回的出了紀府,騎上馬向著城外奔去。
她要去找他!
她心裏慌的厲害,好像再不去找,就再見不到他!
蘇九咽下喉嚨的梗塞,縱馬狂奔。
此時崇溪山半山坡上,紀餘弦站在一竹屋外,四處打量。
周圍竹林參天,清幽雅靜,一道清溪饒竹屋而過,屋前屋後種著草藥,藥香淡淡,沁人心脾。
竹屋裏、左為藥房,右為茶室。
茶室中茶具擺放的整齊,輕紗落賬,純白色的蒲團,幹淨的一塵不染,竹子做的桌案上放著一瓷瓶,裏麵是已經幹枯的桃花。
空氣中藥香裹著一股淡淡幽香,四處彌漫著不食煙火的氣息,竟不似男子所住的地方。
三間竹屋中,都沒有人。
錦楓走進來,恭敬道,“公子,屬下已經打聽過,屋主多日前已經離開崇溪了。”
“去了哪兒?”紀餘弦淡聲問道。
“還在查探中,但據村民們說,屋主經常出去雲遊,但隔一段時間會回到這裏,算算日子,這兩日應該就會回來!”錦楓說完,問道,“我們要在這裏繼續等下去嗎?”
屋主行蹤不定,如果回來,也許很快又會離開,等在這裏是最穩妥的。
“那便等兩日!”
紀餘弦話音剛落,突然一護衛匆匆上山,在錦楓耳邊低語幾句。
錦楓眉頭緊皺,卻不敢隱瞞,忙將盛京城中的情況說了。
見紀餘弦臉色沉下來,錦楓忙道,“消息未必準確,少夫人的性子,怎麼會由人擺弄?就算皇上想留也不可能留不住!”
紀餘弦鳳眸中幽色越來越深,隻沉思一瞬,大步往外走,
“留下人在這裏看著,我馬上回京!”
“公子,屬下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屬下馬上打探準確消息,公子再回京不遲!”
“不,現在就回去!”紀餘弦語氣冷澈。
他知道事情蹊蹺,可是不看到蘇九,仍舊不能放心。
雲南王府落敗,本就是蘇九和蕭冽兩人合謀所為,蘇九早已經就不怨蕭冽的當初的欺騙。
玉瓏已經不可能再做皇後,蕭冽若真對蘇九做什麼,誰也無法預知。
所以,他必須回去!
她若自願留在宮中,他可以退讓,可她若不願,就算拚盡整個紀府,誰也別想動她分毫!
見紀餘弦態度堅決,錦楓隻好將其他人留下,細細叮囑後,和紀餘弦兩人快馬加鞭回京。
蘇九騎了一天一夜,穿過玉壺山,停在鏡花溪前,隻見之前很窄的一條小蹊此時竟變成了汪洋大河,將兩岸樹木淹沒,水流湍急,滾滾向著下遊而去。
早晨霧氣蒙蒙,蘇九一夜未睡,頭發已經被霜染白,精致的麵孔上亦如沁了雪色一般。
她沿著河岸走去,發現橋早已被淹沒,根本找不到了。
正焦急間,見一柳樹後停著一艘木船,似是渡人用的,蘇九快步走過去。
船後有一臨時搭建的草屋,此時天還未大亮,草屋裏的人還在呼呼大睡。
“兄台?”蘇九喊了一聲。
窩棚裏的人聞聲驚醒,揉著眼睛走出來,問道,“什麼事?”
“我有急事過河,兄台能不能現在行船?”蘇九急聲問道。
“今日不過河,你沒看這水這麼急,定是又要有山洪泄下來,回去吧!”船夫擺了擺手,又要回草棚裏去睡覺。
“兄台!”蘇九急喝了一聲,“我有急事,必須要今日過河,我可以給你十倍的銀子!”
“給銀子我也不去,山洪下來,是要死人的!”船夫冷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