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噌的站起身來,愣愣的看著蘇九的身影。
屋子裏很快就沒了動靜,男人急速的奔出東廂,闖進屋子裏去,登時愣在那。
地上躺著兩個那也兵的死屍,胸口都有一個血肉模糊的洞,汩汩往外冒著血水,他的女人衣衫不整的躲在炕頭上,似乎也被嚇傻了,呆呆的看著蘇九。
蘇九滿手的血,正在擦手,見他進來,回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臉色瞬間煞白。
“那也兵在這裏,你們為什麼不去報官?”蘇九扔掉擦手的布巾,冷聲問道。
這裏已經靠近幽州,如果有大批的那也兵出沒,十分危險。
男人臉色惶白,喘息道,“我們村子被那也兵占領了,那將領告訴村名,誰要是出去報官,在官兵來之前,他們就屠了我們的村子!”
“你們村子裏有多少那也兵?”蘇九道。
男人似是不知道,惶惶搖頭。
“我知道!”躲在炕頭上的女人瑟瑟道,“隔壁的王嫂去給他們做過飯,說有差不多二百人!”
二百人?
蘇九眉頭輕蹙,極力的思索,二百人不可能是正規軍,難道是逃兵?
“這群那也兵什麼時候來的你們村子?”蘇九急聲問道。
男人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十天前。”
果然,蘇九輕輕點頭,時間對的上,這二百人果然是逃兵,從山上逃下來的,或者是那日從汩汩河旁邊逃走的。
可是他們逃走以後,不撤走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男人見蘇九氣勢不俗,不似平常百姓,又救了他的家人,所以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那日我去偷吃的,聽到那也兵的將領和手下正在討論火燒大梁軍的糧草營,計劃除夕那晚行動!”
除夕那夜眾人放鬆了精神,尤其是燕雲關依舊休戰,誰也沒想到會有人已經潛入幽州城外,所以是最好的偷襲時機。
蘇九聽到這漸漸明白了。
這二百那也兵
因為戰敗不敢去見主將,所以在這村子裏隱蔽起來,等著偷襲大梁軍,立了大功後再回去。
簡直癡心妄想!
蘇九眉宇間沁著殺氣,冷聲問道,“他們住在哪兒?”
“在村中周財主家裏,他們來了以後就殺了周財主一家,占了他們家的院子,平時在村子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每天逼著我們交糧食,誰家若是不交,就把人抓去,直接燉了!”男人咬牙道。
“求恩人救救我們村子裏的人,求求您!”女人爬過來,對著蘇九砰砰磕頭。
蘇九臉色鐵青,緊握的拳頭隱隱顫抖,看著地上的那也兵,恨不得也上去將他們扒皮剔骨!
“聽著,等一下,我就去給你們村裏的人報仇,你們躲在家裏,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蘇九眉目冷澈。
“你一個人?”男人愣聲問道。
蘇九點頭,伸手將地上那也兵的衣服解了下來穿在身上,抓了一把草灰胡亂的在臉上塗了一把,將軍帽往下一拉,抬步往外走。
“等一下!”男人突然跑出來。
“什麼事?”蘇九停步轉身。
男人自廂房裏拿了兩把殺豬刀遞給蘇九,“這個給你!”
蘇九接過來放進衣袖裏,大步往外走。
身後男人撲通一聲,對著蘇九雙膝跪下去,低著頭哽聲道,“我是貪生怕死的懦夫,顧及母親和孩子,不能和恩人一起去殺這幫畜生,祈禱恩人平安回來!”
蘇九腳步隻一緩,頭也未回的出了院子。
出了男人的家,幾步不用找,便看到了周財主的家。
村子裏隻有幾十戶人家,零零落落,都是低矮的土房,唯有中間是瓦房,而且看上去院子很大。
聽男人的意思,這村子裏還有時常巡守的那也兵,蘇九將軍帽往下又拉了拉,遮住半張臉,腳步從容的向著周財主的家走去。
前麵的鎮子裏熱鬧喧囂,這裏卻死寂無聲,大白天,村子裏一個人都看不到。
偶爾能聽到不知哪裏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沒了聲響,風聲冷冽,風中隱隱有烤糊的肉味,蘇九聞著這久違的味道,清眸更冷。
這村子裏也許都沒有二百人,卻一下子住進來二百那也兵,就算把所有的糧食都交出來,也不夠那也兵吃的。
沒了糧食吃,那也兵要想活下去,隻能吃人。
隔著幾裏外的人,還在高興的趕集市,準備年貨過年,誰能想到,後麵便是人間煉獄。
蘇九走的很穩,隻是半垂的眸子的帶著憎恨!
她摸了摸袖子裏的尖刀,觸手冰冷,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飲血。
村子不大,很快便已經能看到周財主家的院牆。
石砌的院牆,一人多高,門樓高大,黑色的木門前站著兩個把守的那也兵。
蘇九剛要低下頭進去,突然對麵走來兩個那也兵,手裏抬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被綁了手腳,嘴裏塞著破布,隻能發出“嗚嗚嗚”恐懼的聲音。
兩個那也兵一臉淫色,猴急的抬著女人往院子裏走。
守門的兩個士兵目光落在女人的臉上,淫笑道,“這個好看,哪裏找來的?”
其中一人道,“藏在地窖裏,被咱們發現了!”
兩人抬著進了院子,守門的士兵隻踮著腳眼饞的往裏麵看,也未注意到蘇九進去。
周財主家是兩進的院子,前院五間正房,左右各有兩間廂房,此時院子裏有十多個人在磨刀說笑,其他屋子裏有人睡覺,有人在做飯,滿滿的都是那也兵。
後院隱隱傳來操練的聲音,看來這二百士兵分成兩撥,另一百人正在後院練武。
蘇九注意到方才抬著女人進來的兩個那也兵進了西廂房第二間,她抬步跟著走過去。
她穿著那也兵的衣服,帽子拉的低,院子裏的人談論的正起勁,根本無人注意。
蘇九拉開門進去,立刻反手將門關上。
入耳一陣男人的粗喘聲。
屋子裏是一張大火炕,剛剛抬著女人進屋的兩個那也兵正脫了身上的衣服去扒女人的衣服,旁邊還有一個那也兵伏在一個滿身血痕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上,正痛快著,轉頭看過來,滿頭的大汗,粗喘道,“這個好,等下也讓我嚐嚐!”
其他兩人一陣大聲淫笑。
蘇九走過去,其中一人回頭,咧嘴笑道,“楮葉,你小子什麼時候來的,想撿現成的?”
蘇九微微抬頭,對上炕上絕望掙紮女子的眼睛,手中刀光一閃,左右同時紮進兩個那也兵的胸口,血噗的濺了出來,兩人回頭,脖頸上一涼,未出口的呼喊頓時停在那。
兩人死死的看著蘇九,軟軟的倒了下去,炕上的女人猛然瞪大了眼。
旁邊還在運動的那也兵發覺不對,回頭時,隻看到一雙冰冷的雙眸,胸口劇痛,他幾乎聽到了自己心髒被抓爆的聲響。
“噗”
讓人毛骨悚然!
蘇九猛然抽手,飛起一腳,厭惡的將男人的身體踢到了牆角。
房內瞬間死了三人,一聲未出。
炕上的女人恐懼的看著蘇九,猛然用手捂住嘴巴。
蘇九隨意的擦了擦手,對著炕上的女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冷沉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不要出聲,等我出去後再叫,然後看看她是不是還活著,幫她穿上衣服!”
蘇九長眉一挑旁邊的女人。
女人慌忙點頭,將身上的繩子胡亂的拂下去,爬到那女人身前,喊她的名字。
“聽著外麵的動靜,等外麵的人一死,帶著她離開這院子!”蘇九淡聲吩咐道。
“是、是!”年輕的女子惶恐點頭。
蘇九轉身走了出去,順手將門關上。
屋子裏突然傳來女子的尖叫和哭喊,蘇九繼續往前走。
院子裏的十幾個那也兵還在說笑,似乎聽到屋子裏傳來女子的叫聲,笑聲更大了些。
蘇九握了握雙手,推門走進東廂第一間。
這一間房裏也是火炕,上麵並排的躺著十幾個那也兵,橫七豎八,正呼呼大睡。
蘇九袖中長刀滑出,容顏精致,麵無表情的走過去,不過瞬間,呼聲停止,每人的脖頸間都落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鮮血順著炕沿蜿蜒淌下。
蘇九擦了一下刀刃,重新將刀放進袖子中,清顏如雪,沒有片刻停頓,抬步往外走。
正房西邊第一間,一圈人正在圍著一張桌子玩篩子,吆五喝六,喊叫聲不斷。
蘇九走過去,低聲道,“加我一個!”
其中一人回頭,隨意的看了蘇九一眼,急忙又將眼睛轉回去,緊張的盯著正要開的篩盅,往邊上一靠,讓出一個位置,招呼道,“快來,快來!”
蘇九走過去,站在一群人中間,所有的人眼睛都緊緊的看著篩盅,嘴裏喊著“大”!
旋轉的篩盅一停,眾人頓時瞪大了眼伸長了脖子看著。
“睜大你們的眼看好了!”做東的那人喊了一聲,伸手將篩盅一掀。
蘇九猛然一拍桌子,本已經停止的篩子再次旋轉起來,碎成粉末,猛的向四周射去,所有人張大了嘴,捂著眼驚聲大叫。
蘇九如豹突起,躍上桌案,身體回旋,動作迅猛之極,手中長刀畫了一個圓,血線呈圓形飛箭,“撲通”“撲通”幾聲,全部倒了下去。
尖刀回袖,蘇九躍下桌子,淡定的開門往外走。
開門關門的瞬間,風吹過,淡淡血腥氣彌漫出來。
大概賭博的人尖叫聲實屬平常,所以院子裏的人聽到了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對。
正房第二間。
推門的刹那,屋子裏有低低的呻吟聲,蘇九眸中閃過一抹厭惡,推門而進,卻頓時愣在那。
屋裏是兩個男人,赤著肩膀滾在床上,抱在一起親的十分投入!
連進來人都沒發覺!
地上扔著兩套那也兵的軍袍。
蘇九睜大了眼,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她十分善良的送兩人一起歸了西,黃泉路上做個伴吧,有情人終成眷屬!
正房第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