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以前在玉壺山上,她已經習慣了這樣。
沒有男女之防,活的總是這般坦蕩。
蕭冽坐在桌案後,繼續看方才沒看完的書,一直到夜深才起身往自己床上走。
腳步一轉,越過中間的屏風,蕭冽不由自主的向著隔壁走去。
蘇九睡的很熟,被子也踹掉了一半,蕭冽輕輕勾唇,將被子幫她蓋好,俯身看著她精致的眉眼,目光深邃。
第一次,兩人這樣的靠近,他可以毫無顧慮的坐在她身邊。
這種感覺,真好!
已經三更天,北風依舊未停,南宮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外麵的風鬼哭狼嚎一般,帳裏的燭火越來越暗,被風吹的東倒西斜的枯草映在大帳上,隻覺帳內暗影憧憧,不禁心生膽怯。
這是她第一次在野外一個人睡。
被子蒙在頭上,卻總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響。
突然想起今日聽士兵說這一片之前打仗死了很多人,到處都是死人坑。
南宮碧呼吸急促,猛的坐了起來,披上一件鬥篷便出了大帳。
出了帳,冷冽的寒風吹在身上,刺骨的寒氣侵體。
天上沒有月色,隻有幾顆星子掛在遼闊的天空上。
整個大營都已經睡著了,隻有守夜的士兵圍在火堆旁,還在竊竊私語。
微弱的火光傳過來,南宮碧覺得稍稍好了些,卻不敢再回大帳去。
站了不過片刻,身上便冷的打顫,南宮碧咬唇想了想,裹緊了披風向著左麵走去。
胡大炮的營帳裏還亮著火光,南宮碧掀帳進去,突然一稟泛著冷光的長劍抵在她脖頸上,幾乎是同時傳來潘剛的聲音,“什麼人?”
南宮碧本能的伸手一擋,潘剛已經將劍撤回去,慌忙道,“小人該死,冒犯郡主!”
他身上還穿著軍袍,正偎在門前淺睡守夜,聽到聲音立刻反射而起。
南宮碧輕呼了口氣,慢慢的臉上漲紅,訥聲道,“我來看看,胡大炮他傷口好不好,今天騎馬顛簸,大夫交代說要小心。”
少女語無倫次的解釋。
潘剛恭敬道,“將軍無事,多謝郡主關心!”
“那,我去看看他!”南宮碧道了一聲,急忙往床榻上走。
胡大炮正睡著,南宮碧假裝掀開被子看了看,怕潘剛看出端倪,又解開中衣。
潘剛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發現少女坐在床榻下竟然伏在床邊上睡著了。
他微微一驚,上前輕輕拍了拍南宮碧的肩膀,“郡主、郡主?”
“啊?”南宮碧睡眼惺忪,睜開眸子,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茫然問道,“怎麼了?”
潘剛哭笑不得,低聲道,“郡主若是困了,便回帳去睡吧!”
“不困,我不困,我再呆一會兒!”南宮碧揉著眼睛道。
潘剛心思一轉,恭敬道,“既然這樣,那就勞煩郡主替屬下守一會夜,屬下去去便回!”
“好,你去吧!”南宮碧笑著擺手。
帳門一撩,一股風進來,吹的燭火明滅閃爍,南宮碧起身倒了一杯熱茶,想醒醒盹。
大半夜的,她自己的大帳裏呆著害怕,除了胡大炮這裏她也不知道能去哪。
喝了茶,南宮碧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一轉身,便看到胡大炮正睜著眼睛看著她。
南宮碧倒吸了口氣,嚇的幾乎跌坐在地上。
胡大炮慌忙起身,“別怕!”
南宮碧拍了拍胸口,懊惱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胡大炮好笑的看著她,“大半夜的,南宮小姐怎麼在我帳裏?”
“我、我來、看看你!”南宮碧支吾道,隨即聳了聳肩,“好吧,其實我是睡不著!”
“一個人害怕?”寂靜的夜色中,胡大炮聲音低沉、溫柔。
南宮碧麵色微紅,目光閃爍,垂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胡大炮心裏頓時一緊,生了無限憐惜,低聲道,“過來!”
南宮碧慢慢挪過去,有些心虛的看著他,“怎麼了?”
胡大炮已經穿了靴子起身,指著床道,“你睡這裏!”
南宮碧驚愕問道,“那你睡哪兒?”
胡大炮眼睛在大帳內一掃,咧嘴笑道,“我們這種粗人,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睡覺。你睡吧,我在這裏守著,什麼都不用怕!”
南宮碧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罵他“蠻夫”,麵色一白,微微低下頭去。
“睡吧!”胡大炮又道了一聲,走到之前潘剛睡覺的地方,倚著帳篷,胡亂的將披風裹在自己身上。
南宮碧躺在床上,被子裏還有男人溫熱的體溫,和讓人安心的男子氣息,她側眼看著
胡大炮高大的身體窩在一起,突然有些心疼。
緊緊咬了咬下唇,南宮碧坐起來,喊道,“胡大炮!”
外麵風聲呼嘯,少女的聲音不大,胡大炮卻立刻睜眼,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你、你也來床上睡吧,在那裏小心著涼,對傷口不好!”少女咬著唇道。
“不、不用,我沒事!”胡大炮笑道。
“你敢不聽我的話!”南宮碧皺眉冷喝了一聲。
胡大炮眉心微皺,卻仍舊不敢過去,男女同睡一床,如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她還要嫁人呢!
見他不動,南宮碧掀了被子下床,穿上鞋子往外走。
胡大炮忙將她攔住,“你去哪兒?”
“我回自己營帳去!”少女倔聲道。
“你不是害怕、”
“你不聽我的,我再不理你,嚇死也和你無關!”少女道了一聲,急匆匆往外走。
胡大炮一把握住她手臂,馬上又撒開,蹙額道,“男女授受不清,你我怎麼能睡在一個床上,我一個男人自是不怕別人議論,可你、”
“我也不怕!”南宮碧脫口道,說完俏臉一紅,恨聲道,“你真囉嗦,我回去了!”
“別!”胡大炮隻得再次攔住他,沉聲道,“好,我們、一起睡床!”
聲音一落,兩人都靜默了下來,似是都感覺這話太過曖昧。
半晌,南宮碧先往床上走去,胡大炮停了片刻,才跟上去。
南宮碧睡在裏麵,胡大炮睡在外麵,緊緊靠著床邊,中間幾乎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好在被子夠寬大。
夜又靜下來,燭火漸漸熄滅,帳內一片昏暗。
眼睛看不到,其他感官便變的更加靈敏,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散發出來,胡大炮聞著心跳如狂,根本無心睡眠。
少女似翻了一下身,麵朝外側,胡大炮忙閉上眼睛。
半晌,聽不到身邊有動靜,胡大炮悄悄睜眼,身側少女已經睡著了,呼吸淺淺,麵孔嬌美可愛。他不由的側身靠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似怎麼也看不夠。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一夜無夢,又似做了一夜沒有記住的美夢。
醒的時候天剛剛亮,胡大炮眼睛沒睜開,剛一動身子,頓時僵住。
少女正枕在他肩膀上,他雙手緊緊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身。
昨晚的記憶回籠,胡大炮臉色漲紅,呼吸急促,一動不敢再動。
少女柔軟的身體貼著他,胡大炮惱恨自己睡夢中孟浪,
更怕南宮碧醒了以後羞惱,輕輕挪動身體,想將她放回到床上。
“嗯嚀”一聲,南宮碧睜開眼睛,迷蒙的眼神看了看愣怔的胡大炮,又看了看床帳,突然一驚,猛然起身,“我的天,我怎麼躺在你肩膀上,傷口疼不疼?”
一邊說著,一邊緊張的查看胡大炮的傷。
胡大炮愣愣的看著她,忙扶住她的身體,“沒、沒事!”
兩人一上一下,靠的極近,南宮碧手臂撐著男人裸露的胸膛,
雙腿跨坐在男人的一條腿上胡大炮雙臂摟著少女的腰身……
少女穿著中衣,睡覺時袋子已經鬆散,此時俯身,胸前的風光被身下男人一覽無遺。
那一片粉白晃的胡大炮眼暈頭脹,無意識的滾動喉嚨。
時間有片刻的靜止,紅暈爬上少女的臉頰,她噌的將衣服攬上,惱怒道,“閉上眼睛!”
胡大炮立刻緊緊把眼睛緊緊閉上,呼吸粗重。
南宮碧滿臉羞惱,鑽進被子裏,將被子蒙在頭上。
半晌,胡大炮啞聲道,“我先起床,等下給你送早飯進來!”
隨即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和腳步聲。
南宮碧悄悄將被子放下,露出一雙眼睛,斜眼看著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頭莫名的一動,低聲道,“不用了,我等下去蘇九那裏吃。”
“奧!”胡大炮沒轉身,低沉應了一聲。
“還有、我、晚上過來,讓你的親兵不必守夜了。”少女聲音低若蚊呐。
“奧!”這一次男人半晌才應聲,聲音微顫,又補充了一句,“好!”
簾帳一掀,胡大炮大步走了出去,南宮碧躺在床上,貝齒緊咬下唇,目光盈盈,粉麵如桃。
穿好衣服出去,帳外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南宮碧猜到胡大炮怕人看到她,所以把人都支開了。
方才的羞惱散去,心情莫名的好起來,南宮碧腳步輕快的往蘇九的大帳走去。
進去後,蘇九和蕭冽果然已經在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