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斜他一眼,輕輕點頭。
男人好看的眸子裏立刻有笑意暈開,不再鬧他,坐直了身子,隻是桌子下依舊握著蘇九的手不放。
隔著幾張桌子,蕭冽眼尾不經意的掃過來,看著和蘇九坐在一起的紀餘弦,緩緩皺眉。
遠處,一牆角後,站著一錦衣男子,後麵跟著個管家模樣的人。
“不就是開個張嗎?能不能在盛京呆下去還兩說,最後恐怕就落個笑柄!”管家模樣的人嘲諷道。
錦衣男子三十多歲,淡眉細眼,目光陰狠,冷冷的瞧著,“盛京商戶來了不少,而且連紀府都成了清龍鏢局的主顧,咱們要上心才是!”
“是,馮爺說的對!不過咱們正遠鏢局在盛京可是老字號,怎麼能是一個毛頭小子能比的!”管家不屑的笑道。
馮雲天細眼閃爍,淡聲道,“先觀望一下再說,若真對咱們有威脅,還是一早就鏟除比較好!”
“是,馮爺說的對!”
自此伏龍幫的鏢局便正式開張了,第一日便接了不少鏢單,引的盛京裏的同行羨慕不已。
蘇九上午在紀餘弦書房裏習字讀書,下午便去鏢局裏張羅,走鏢的人一趟趟安排出去,奔向大梁的各個方向。
鏢局裏主要由阿樹、胡大炮、曹大頭以及曹大頭手下的幾個人坐鎮,喬安依舊做兩個酒樓的掌櫃。
清風寨的人已經全部進了京,鏢局那邊人手不夠了便挑選過幾個人去培訓成鏢師,其他人的人開始做船員的訓練。
紀餘弦找了專門訓練船員的高人,一切都按照水師士兵的標準嚴格訓練,而出海的船也在加快改造中,進攻和防禦堪比軍隊裏的水師戰船。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漸漸步入正軌。
還有十日便是年關,紀府中也開始忙碌起來,給府苑的主子裁衣打首飾,準備年貨和布置院子,忙碌而喜慶。
唯有蘇九越來越輕鬆,酒樓裏喬安,自是不用她操心,喬安正準備年後在盛京最繁華的街上開第三家分店。
鏢局第一日接的鏢不少,他們沒什麼經驗,最初也亂了幾日,現在也已經捋順了。
這日午後蘇九和長歡到了鏢局,鏢師進進出出裝貨,趕車,見到蘇九全部停下來,恭敬喊道,“九爺!”
蘇九淡笑,“辛苦了!”
眾人憨憨一笑,目送蘇九進門,又開始繼續各自忙碌。
大堂裏阿樹和胡大炮兩人正氣憤的商量什麼,遠遠的便聽到阿樹怒聲道,“去告訴他,這鏢不接了,滾他娘的!”
“出了什麼事?”蘇九抬步進了大堂。
“大當家!”阿樹和胡大炮兩人轉過頭來,臉上的慍怒頓時收起。
胡大炮上前一步,道,“盛京朱雀街上的陳家商行最近要走一批皮貨去雲澤,可是他們提出來要鏢局當家親自押運,才把貨給咱們。”
陳家商行在大梁生意很多,販賣茶葉、皮貨、木料……總之是個大主顧,如果能將他們攏過來,那他們開了春也不愁沒生意做了。
雖然紀府的貨運都給了他們,但紀府有自己的碼頭和船,有一半的貨人家自己就運了,他們不能都指望著紀府。
“我馬上派人給他們回話,這貨咱不接了,想讓大當家的給他們押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阿樹道了一聲,抬步往外走。
“慢著!”蘇九突然開口阻止,笑道,“不就是押趟鏢,有何不可?”
“大當家!”
“老大!”
胡大炮長歡幾人都是一怔,皺眉看著她。
“老大,押鏢一路風餐雨宿,太辛苦了,你不能去!”長歡先出口反對。
“長歡說的對,而且去雲澤至少要七日的路程,還有十日就過年了,到時候恐怕根本趕不回來!”阿樹道。
胡大炮思忖一瞬,“我去和陳家掌櫃說,老子給他們押,要還是不同意,這貨他們愛找誰找誰!”
蘇九坐在大堂的紅木椅上,端了茶喝了一口,不急不緩的道,“沒你們說的那麼嚴重,走鏢雖然辛苦,難有咱們以前沒吃沒喝的時候苦?再說,你們去的,小爺為何去不得?難道我現在就養尊處優,什麼都做不了了?”
阿樹嘿嘿一樂,“大當家厲害,都會用成語了!”
蘇九斜他一眼,“邊兒去!”
胡大炮點了點頭,“也行,大當家的要是去,我也跟著去!”
“我也要去!”長歡立刻跟著附和了一聲,隨即又皺眉道,“隻怕紀餘弦那裏不會同意!”
蘇九現在畢竟是紀家少夫人,一走那麼多天,而且連過年都不在府內,恐怕說不過去啊!
聽長歡一說,蘇九才想起紀餘弦,確實比較麻煩。
“他那裏,我去說,應該沒什麼問題!”蘇九道了一聲,抬頭看向阿樹,“去告訴陳家掌櫃,這貨咱們接了!”
“好,我馬上派人去回話!”
蘇九在鏢局呆了一下午,和阿樹幾人商量鏢師的分配和押鏢路線,一直到快天黑才回家。
到了紀府已經掌燈了,蘇九讓長歡先回棲鳳苑,一人去找紀餘弦說押鏢的事。
進了書房,紀餘弦並不在,丫鬟墨玉進來給蘇九奉茶,道,“長公子下午出了門還未回府。”
蘇九點了點頭,“等他回來,告訴他我在書房等他!”
墨玉垂首退下,“是!”
桌案上放著許多賬本,有幾本散亂的放著,紀餘弦似突然有事出門,還來不及整理。
蘇九將賬本摞放好,看了一會上午沒看完的書,眼見天黑透了,紀餘弦仍然沒回來。
等的無聊,蘇九起身走到整排的書架前,打算找本簡單的戲折子打發時間。
一路走過去,蘇九找了幾本書覺得太深奧又放了回去,眼睛落在幾本古書上,將中間個薄本的黃色冊子抽了出來。
冊子是淺黃色的書皮,上麵寫著品花舔香四個字,左上角畫著幾朵桃花。
簡單雅致,蘇九來了興趣,隨意的翻了一下,見裏麵好多插畫,更是覺得喜歡,拿了書走到書案後細看。
書裏麵是一些小故事,描寫細致,天花亂墜,給蘇九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尤其那些插畫,各種姿勢,各種特寫,連臉上或迷離,或銷魂的表情都繪的一清二楚。
蘇九看的驚愕不已,胸口砰砰直跳,麵色漸漸緋紅。
那些似懂非懂的事,她好像明白了!
猛然間想起之前關於洞房自己鬧的那些笑話,蘇九更是懊惱的的想要殺人!
蘇九越看那些畫越覺得羞恥燥熱,卻又忍不住一直看下去,直到外門有請安的聲音,男人推門而入,蘇九猛的驚醒,麵上閃過一抹慌亂,忙將那冊子闔上塞在一本賬冊下。
紀餘弦脫了外麵的大裘,一身淺紫色袖口裹銀邊寬袍,緩步走過來,俊美的麵孔上帶著溫潤的笑,悠悠的看著桌案後的蘇九。
走到蘇九身後,紀餘弦伸臂攬住少女的腰身,唇角勾著魅笑,“一直在等我?吃飯了嗎?”
男人剛從外麵回來,身上卻暖熱,緊緊的貼在她背上,那股燥熱便一直傳了過來,蘇九身體頓時緊繃。
“怎麼了,臉這麼紅!”紀餘弦清俊的長指輕捏蘇九的臉蛋,語氣含笑。
蘇九目光閃爍,“大概,太熱了!”
她每日和這個男人同裘共寢,卻從沒像此刻一樣覺得他身上雄性的氣息那般強烈,
不由的便想起那些畫中的動作,俏臉更紅。
紀餘弦疑惑的看著她,眼尾一掃,看到賬冊下露出淺黃色的一角,正好是那幾朵開的正豔的桃花。
心尖似被螞蟻蟄了一下,酥麻柔軟,男人垂眸輕笑,將少女攬在懷裏,伸手拿出宣紙和筆墨,低頭在少女耳邊低低道,“我教夫人作畫如何?”
蘇九挑眉,“作畫?”
“嗯!”紀餘弦淡淡嗯了一聲,將筆放在她手中,然後拿著她的手,鼻尖落在宣紙上。
寥寥幾筆勾勒,畫上出現一個床、軒窗、月色……床上一男子和一女子,衣衫半褪,四肢交纏。
蘇九猛然轉頭看他!
紀餘弦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作畫要專心!”
說罷將畫好的畫放在一旁,繼續畫第二幅。
依舊是那個床,那扇窗,那兩個正準備做不可描述的事的人,隻是這次衣服已經全部散落在床下,動作也更進了一步。
畫完放在第二張上,男人繼續畫第三幅、第四幅、第五幅……
他神情專注,畫的似並不是春宮圖,而是寫字練筆一般的正經。
等所有的畫畫完,男人將這些畫疊在一起,第一張在最下麵,一直到最後一張,用手像是翻書一樣將這些疊好的畫翻過,那些畫麵便似是動了起來,畫上一男一女做的事便也成了真的動作,活靈活現。
脫衣,親熱,結合,分離,結合……亙古以來,最原始的愛情表達方式。
更奇妙的是,隨著動作深入,兩個人的麵部表情也漸漸不一樣,從羞澀到迷亂的痛苦,到欲仙欲死的銷魂……
蘇九隻覺一股燥熱從身體某個地方躥出來,沿著四肢百骸蔓延,胸口虛軟又窘迫,呼吸緊促,似快到了某個點,即將戛然而止。
“砰!”
蘇九手拍在那些畫上,猛然回身,抬眸直直的看著男人,精致的眉眼間藏著惱怒和淺淺的羞澀,如刹那間春水初生春陽初盛,豔豔桃花,一霎綻放。
紀餘弦目光凝在她臉頰那一抹霞色上,朦朧如絲的鳳眸中含著春光瀲灩,迷離而柔情,喉嚨一滾,捏著少女的下巴,低頭吻上去。
男人緊掐著她纖細的腰身,溫柔繾綣的吻著少女,半闔的墨眸裏藏著流光,妖冶如火,那火蔓延成凶猛的力道,似要將少女吞噬殆盡。
蘇九緊緊抓著男人胸前的衣服,緊緊閉著眼睛,在男人的熱吻下,漸漸心生惶恐。
兩人這樣的親熱已經很多次,這一次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又好像變的完全不一樣,她胸口跳的厲害,似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生根發芽,紮進她內心深處,再不能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