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的夫!”紀餘弦對著蘇九眨眼輕笑。

蘇九拿起另一本冊子,念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意思就是一個夫君當了官,另外一萬個夫君都不要了?這女人果然厲害,竟然有一萬零一個夫君。”

蘇九認真的道。

紀餘弦扶額,臉色微青。

眼見快要晌午了,蘇九惦記著和蕭睿一起去剿匪的事,又怕紀餘弦不放她,眼睛一轉,突然捂著肚子道,“我要拉肚子,憋不住了!”

紀餘弦立刻不由自語的往旁邊靠了靠,“夫人請千萬忍住。”

蘇九咬唇點了點頭,皺眉痛苦的道,“那我走了,公子不必等我了,上完茅房我可能就回去吃飯了。”

紀餘弦怔怔點頭,“好!”

“告辭!”

蘇九彎著腰往外跑。

看著少女一溜煙的消失在書房內,紀餘弦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蘇九坐的椅子,見上麵幹幹淨淨,沒有什麼特殊的痕跡,才放鬆的籲了口氣。

門口守門的錦楓見蘇九夾著腿彎著腰出來,快步往院外走,以為出了什麼事,神情一凜,頓時跟上去。

蘇九一路出了主院,見身後無人,立刻直起了腰,捂嘴嘿嘿一樂,三步並做一步的往棲鳳苑而去。

錦楓一臉緊張的表情變為一臉懵逼,默默轉身回去。

書房裏紀餘弦剛翻了一頁書,突然鳳眸一轉,挑眉問道,“錦楓,夫人去了哪?”

錦楓推門進去,如實稟道,“夫人步姿歡快的回自己院子了!”

步姿歡快?

果然!

紀餘弦搖頭,薄唇勾出一抹哂笑。

蘇九回到棲鳳苑,按之前的計劃,特意讓奶娘為自己梳妝打扮了一下,換了一套玉色金絲繡花長裙,外罩縷金挑線娟紗,畫眉塗脂,眉間點翠,頭上戴了幾根金釵,十足的富家夫人模樣。

奶娘看著銅鏡裏女子絕豔的麵容,笑問道,“小姐今日這是怎麼了?”

平時挽個發都嫌麻煩。

去做臥底剿匪的事自然不能告訴奶娘,蘇九隻道出去見一個朋友,之後帶著長歡便出了門。

已將近午時,清源酒樓門外停著幾輛馬車,上麵裝著貨物和行李,小廝坐在馬車上,似要出行的商隊停下用飯臨時在酒樓門前停靠。

蕭冽從酒樓裏走出來,向著門外張望,正等著蘇九出現。

今日他換了一身墨綠色長袍,外罩黑色大裘,麵色清貴俊美,斂了一身鋒芒,看上去的確很像富家貴公子。

很快阿樹趕著馬車停在酒樓門前,蕭冽黑眸一閃,緩步上前。

車門打開,長歡仍舊是平時小丫鬟的打扮,體貼的扶著小姐出來。

蘇九出了車廂,第一眼便看到蕭冽,精致的眉眼頓時染了笑意,粉唇輕彎,“你來了!”

蕭冽卻是一怔,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九穿女裝。

她還是她,麵容並沒有太大變化,卻又似換了一個人,秀眉如黛,皮膚白皙,五官玲瓏精致,帶著她平時的英氣,清絕嬌美,明豔不可方物。

那一雙似會說話的眼睛,明亮清澈,似柔胰撫在胸口,撥動心弦,砰然一動。

蘇九跳下馬車,看著前麵馬車上裝的麻袋,眉眼一動,“運糧的馬車?”

現在正是冬季,山匪最缺糧食。

蕭冽矜貴如舊,隻黑眸中帶了自己不曾發覺的柔和,點頭道,“是,有三車糧食,一車行李,你我再同乘一車。”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

“好,那我們出發吧!”蘇九道。

此時阿樹和胡大炮他們也出來,穿著押車隨從的打扮,對著蘇九微一點頭,紛紛上了糧車。

蘇九和蕭冽上了最前麵的的馬車,長歡和趕車的車夫坐在前麵,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著城門外而去。

“你我以夫妻相稱,是出城回鄉的。我已派人將消息放出去,八龍寨的人應該會來劫路。我們若是能成功進入山匪的老窩,逃跑的下人會去報信,南宮恕將軍會派在城外駐守的禁衛軍埋伏在山匪巢穴外,然後伺機而動。”

蕭冽說著計劃。

蘇九點頭,“好!”

馬車輕晃,漸漸出了城門,一路往玉壺山腳下趕去。

蘇九撩開車簾,

看著離自己的地方越來越近,突然之間心情有些複雜,畢竟她以前每天都同玉壺山的這些山匪打交道,雖然經常互鬥,但終歸是“自己人”,而且她了解,有很多人以前都是窮苦百姓,被鄉紳惡霸成綠林山匪,心裏仇富怨恨,才變的窮凶惡極。

這些人都要死了嗎?

“在想什麼?”男人慵懶低沉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

蘇九眸子一轉,問道,“這些山匪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蕭冽懶懶的靠在軟枕上,清冷的眸子隱者清傲的涼薄,“反抗者,一律殺無赦,投降者,被關入大牢,或是死刑,或是充軍流放!”

蘇九長袖下手掌握緊,麵色清冷,轉頭看向窗外,落在遠處巍峨的群山上。

冬日裏的山遠遠看去隻是一個黑色的輪廓,她知道,山匪這個時節最難熬。

所以八龍寨若是聽到有運著糧車的富商從山下經過,一定會來劫的!

“不必害怕,我會保護你的!”蕭冽見她臉色雪白,以為蘇九害怕,抬手覆在少女的手背上。

男人的手微涼,蘇九唇角瞥出一個淡笑,“我自保足矣,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

蕭冽深邃的眸子染了薄薄笑意,幽幽看著蘇九,溫淡道,“你在擔心我?”

蘇九挑眉,“當然,你要是死了,官兵興許也會把我當成山匪一樣殺了!”

蕭冽墨眸含笑,“哪裏有這麼好看的山匪?”

蘇九抬頭,正撞進男人幽深不見的眸子裏,聳了聳肩,“萬一,真有呢?”

“那今日,正好見識見識!”

此時馬車顛簸的越發厲害,馬車已經到了山腳下,沿著官道馬不停蹄的急奔。

車門突然被敲了敲,告訴他們做好準備。

蘇九和蕭冽對視一眼,臉色漸漸凝重。

突然,蘇九道,“等下,我要裝成害怕嗎?”

蕭冽一怔,“當然,現在你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見到山匪自然應該害怕!”

“那怎麼裝?”蘇九挑眉。

“若是裝不出來,就藏我身後!”蕭冽淡笑道。

蘇九鄭重點頭,“好!”

進了山,陽光被遮擋,光線頓時暗了下來,如天突然陰沉了一般。

路上的行人漸少,進了山後,周圍更是一片安靜,車輪軋在山石上,隻聞馬蹄“駕駕”在山中來回響動。

漸漸進了深山中間,蘇九撩簾,發現外麵正是他們進城那日被埋伏的地方。

山路左側是一片林子,右側是低矮的山嶺,最適合埋伏和逃跑。

“應該是就這了!”蘇九低低道了一聲。

“什麼?”蕭冽話音還未落,就聽“咚”的一聲巨響,似是有巨大的山石從山坡上滾下來,撞在馬車上。

隨即就聽他們身後的一輛馬車上有人惶恐的慘叫起來!

還不待蘇九兩人往外查看,隻聽轟隆隆聲響,似有無數山石向著山下滾落,砸在地麵上,地動山搖一般。

“殺!”

“放下糧食,留你們一條小命!”

有人呼喊著從山上衝下來。

“快跑啊!”

“山匪來了!”

那些家丁抱著頭,拋下車,急忙往山林裏四散潰逃。

外麵喊殺聲,慘叫聲,馬叫聲混在一起,亂成一片。

蘇九想要開門出去,被蕭冽一把拽住,低聲道,“跟在我身後!”

蘇九麵色凜冽,輕輕點頭。

此時那些隨從家丁幾乎都已經腿腳敏捷的“逃跑”了,隻剩胡大炮阿樹和長歡三人還在“頑強”抵抗,拉車的馬受了驚,一陣陣哀嚎,地上都是碎石,二三十個山匪將車隊團團圍住。

蕭冽一打開車門,立刻有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臉上長著麻子、凶神惡煞的男子咧嘴道,“給老子滾下來!”

蕭冽抓著蘇九的手將她護著身後,淡聲道,“那些糧食金銀都給你,不要傷了我娘子!”

蘇九低頭跟在蕭冽身後,幾乎整個臉都埋在蕭冽背上。

“呦,還是對苦命鴛鴦呢!”拿刀的山匪小頭目淫邪一笑,周圍的山匪

頓時前仰後合的跟著笑起來。

蕭冽和蘇九下了馬車,兩個山匪頓時衝進馬車內,將裏麵翻了個底朝天,然後激動抱著一箱子出來,喊道,“二當家,你看,咱們發財了!”

肥頭大耳的二當家看了一眼箱子裏的金銀珠寶,嘿嘿一樂,瞥了蕭冽一眼,“這小白臉,還真有幾個銀子!”

此時胡大炮和阿樹三人已經被山匪拿下,綁了以後扔在蕭冽和蘇九腳下。

長歡正好仰麵躺在蘇九腳下,看著藏在蕭冽身後的蘇九,調皮的對她眨了眨眼。

蘇九不著痕跡的踩在他手上,長歡頓時哀嚎起來。

蘇九欣慰,這樣才像嘛!

“別叫!”一個山匪一腳踢在胡大炮幾人身上。

胡大炮為了偽裝,特意刮了滿臉的絡腮胡,此時看上去就是個白麵壯漢,竟然還有些英俊,狠狠的瞪著踢他的山匪,拳頭緊握,敢踢老子,等下就讓你後悔從娘胎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