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變得有些強烈,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樓梯間裏還是我和陸嘉澤兩個人,隻是我已經徹底從頭暈腦脹變成了清新萬分。
我仰頭看著陸嘉澤,他臉上的悲傷神情並不像是假的。
如果現在病房裏麵的那個恩是他的舅舅,他雖然悲傷,卻似乎太過於平靜了一些。
慕若嵐在陸嘉澤高二期末的時候意外車禍身亡,他整整一個暑假都渾渾噩噩地,我陪在他身邊的時候,幾乎不敢合眼,就怕他一時衝動做了傻事。
好在後來他慢慢走出了他母親去世的陰影,並且順利考上了海城大學,於是之後我義無反顧地跟著他來了海城。
現在他告訴我,慕筱禾的父親是他舅舅,那也就是說,慕筱禾是他的表姐……
如果是因為這一層關係,使得慕筱禾放棄了陸嘉森這個金飯碗轉而選擇陸嘉澤,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有一層血脈關係在。
可是,我想知道的是,這個表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和陸嘉澤在一起三年,他從來沒說過自己有個舅舅和表姐,當年他母親去世的時候,葬禮也隻有他一個親人在,這個所謂的舅舅和表姐並沒有出現。
“你們是什麼時候相認的?”
陸嘉澤低頭,淡淡道:“來海城之後。我有一次去兼職,剛巧碰到了慕筱禾,她找到了我,並且告訴了我的身世。”
我蹙了蹙眉,覺得這段話裏漏洞百出。
“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有除了你母親之外的親人,這個慕筱禾怎麼會見你一麵就知道你是誰?如果他們是你的親人,為什麼你母親出事的時候,他們一個都不在?”
雖然我不想提到陸嘉澤母親出車禍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問的。
陸嘉澤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冷,但是沒有什麼怒意。
“我小時候有個舅舅,母親也曾經和我提過,但是因為某些關係,我母親和家裏斷絕了關係,所以從我記事開始,我母親也都沒有聯係過他們,我更加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但是我舅舅,一直在找我和我母親,慕筱禾找到我的時候,是已經去過雲城,知道我母親出事了,也知道了我在海城讀書。”
雖然我仍舊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是很顯然陸嘉澤對此深信不疑。
我仔細回想了當年的事情經過,心裏滿滿升上一股子寒氣,那寒氣從心脈滲入,然後慢慢流轉到四肢百骸之中。
如果說當年是慕筱禾找到了陸嘉澤,然後和陸嘉澤認親,和慕筱禾又和陸嘉森有關係的話……
我紅了眼,情緒有些難以控製,聲音微顫地問道:“所以當年,是慕筱禾告訴了你你是陸和豐私生子這件事吧?”
陸嘉澤沉默地看了我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她介紹了你和薛知夏認識,因為薛知夏在你身邊的話,你就可以有機會和陸嘉森去爭奪繼承權?”
這一次陸嘉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是他猶豫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當年他在海城讀大學,一開始好好的,可是後來突然換了專業,突然和薛知夏在一起,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便已經認祖歸宗,成了陸和豐的兒子。
王月容和陸嘉森不是吃醬油的人,他們一旦察覺到了陸嘉森的存在,是絕對不可能讓這麼個威脅輕易就認祖歸宗的,所以一定有在幫當時一無所有,心思城府還沒有現如今這麼厲害的陸嘉澤鋪路。
是慕筱禾,還是她那個現在已經躺在了病床上的父親,陸嘉澤的舅舅策劃了這一場好戲?
他們讓陸嘉澤被陸和豐認回去,然後在陸嘉澤根基未穩的時候,拉出一個薛知夏來幫陸嘉澤穩住地位。
再然後,隻要有慕筱禾這個內應在,陸嘉澤三年裏要達到和陸嘉森平起平坐的水平,便簡單多了。
想通了這一切,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向後退了兩步,狠狠撞在了冰冷又堅硬的牆上。
我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想著三年前的自己真是又蠢又可憐。
不光光是被心愛的人欺騙,拋棄,還在一無所知之中,成為了慕筱禾他們為了大局犧牲掉的無名棋子……
可被犧牲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那個一出生就是自閉症的女兒……
陸嘉澤走到了我麵前,他伸手想要拍我的肩膀,被我一掌打飛了。
我抬頭憤恨地瞪著他,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是原來的我太天真,以為你和薛知夏就是傷害我的罪魁禍首,原來比薛知夏更可惡的,是慕筱禾和你那個植物人舅舅啊……“
陸嘉澤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眼眸裏流露出分明的痛苦神色,像是在糾結著什麼。
我嗤笑了一聲,抬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掌心裏他的肌膚微涼,摸上去十分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