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雖已夜深但白天被高熱的陽光照耀的大地發散出陣陣熱量,太陽雖已落山可它的炎熱仍在繼續蔓延,它用這種方式無聲的宣布著七月對於大地的主宰。
顧源湘躺在床上,沒有開電扇更沒有開空調,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炎熱,相反隻感到骨頭裏有陣陣涼氣亂竄。太冷了,怎麼會這麼冷!顧源香抱緊手裏的空調被,雙手抱膝彎著腰,整個人縮成了胎兒在母親子宮裏的樣子,這樣似乎能多些安全感。
眼淚無聲的流淌,裹緊的被子已被淚水浸濕一大片,無盡的悔恨在顧源湘的心裏流淌蔓延,聚集在一起的悔恨將心已片片撕裂又慢慢愈合,還沒愈合好又被撕扯的血淋淋,直到整顆心都找不到片地的完整,化作了絲絲血色。這樣的撕扯顧源香卻感覺不到入骨的疼痛,還能感覺到疼嗎?似乎所有的痛都在那天用完了,再也沒有那樣的痛了,再也感受不到痛了。三天了,不能閉上眼睛,一閉上眼就出現漫天的血和血色中一眼望去就會被溺斃的眼睛。
顧源香仰著頭看到房頂鑲嵌的一小塊極精致的鏡子,鏡子裏的女人雙眼浮腫無神,嘴唇幹裂臉上已看不到一絲的血色。這是誰?是我嗎?這個像瘋婆子的女人怎麼會是我,我一向都是美麗漂亮的!可這裏除了自己還有別人嗎,躺在我的床上和我看著同一方向的瘋婆子?
沒有人,不會有人,這麵鏡子還是當時在裝潢房屋時笑說想在房頂按上一麵鏡子這樣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就能看到美美的自己,一定會做個好夢的!後來看了很多麵鏡子都不滿意,這麵鏡子是誰送來的呢?是大哥?哥哥?好像是一個高高大大小麥膚色的人,他有著刀削立體的五官,冷冽的氣質,沒有表情說起話來溫度都會降低多。
不對!他笑起來很好看甚至有些傻氣,他說話的時候很溫柔,像春日裏的陽光那般溫暖。他是誰?我好像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平時會被淡忘。頭好痛,不能想,可不能不去想,我不應該也不能忘了他,頭腦一片漿糊。突然,一個清晰的影像在一片混沌中清晰的顯露出來,原來還一片翻江倒海的大腦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在那裏像平常無數次那樣專注而溫柔的注視著自己,顧源湘也像突然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動不動,不大一會從嘴裏吐出虛弱卻極清晰的四個字,“子亦哥哥!”
顧源湘覺得自己靈魂已經離開了,剩下的軀殼也已經要腐朽了,這樣最好,讓這一切快些結束吧,不論是什麼結果不要再繼續了,結束後就不用這麼痛苦這麼悔恨!
如果不是那麼任性,如果那天沒有故意甩開那些保鏢,如果直接回家而不是深夜還在外遊蕩,如果不是一個人在外麵喝的醉醺醺,如果還有一丁點的警惕,如果沒有放縱自己到徹底無意識,就不會被綁架。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帶走更不知道是在哪,隻記得自己喝多了不知在哪睡著了,醒來後才發覺自己被綁架了。看著空曠的倉庫,蒙麵而粗魯的綁匪,後悔害怕擔憂一股腦的湧了上來,滿心期盼著子亦哥哥駕著七彩雲朵像神仙般突然的從天而降救了自己。可惜沒有如果,可惜自己在那時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內心,原來子亦哥哥早已在心裏刻下了如此深的痕跡而自己卻不知,原來還沒開始一切都要結束。
被綁在座椅上漫長的等待是那樣的煎熬,每一分鍾似乎像一年那樣漫長,倉庫空曠寂靜的讓人害怕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躲在暗處隨時準備撲出來咬斷喉嚨將整個人都吞噬下去不留一絲痕跡。
在等待中子亦哥哥果然如英雄般從天而降,心中充斥著喜悅與焦急,整顆心就像被各種滋味的調味料浸泡了好久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子亦哥哥也果然如天神般衝進了倉庫解開了繩索,拉著自己向門外,廣闊光明的世界裏走去。
那時候雖然仍危險重重可心卻突然間的安定了下來,他是我英雄,他是我的。看著他堅毅的表情心裏突然就冒出來這些想法,充滿著甜蜜喜悅。離光明自由的外麵越來越近,終於要離開這裏了,還沒來得及將喜悅的心情表達出來,突然一聲什麼入肉的悶響在耳邊響起,似乎有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張開大嘴將身邊的一切吞噬了下去。一直擋在身前像一座山般安全沉穩的男人突然向後仰倒,下意識的雙手向前借住要攤倒在地的身體,卻承受不住下墜的重量自己也跟著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