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毫無預兆地嘩嘩落下來,濃暗的雨水中不時幾道閃電空中飛舞,在這濃暗中強撕出一道口子,雨水肆虐如無處不在,漫無邊際地打在這人間,打得這一處小院中泥牆草屋,看上去就覺得搖搖欲墜。
草屋是兩間,屋簷牆上還有幾叢野草伸出來,被強大的雨勢打得伏貼在泥牆上,半點兒不敢再搖晃。
屋裏有光一閃,點起來微弱的一盞小油燈,油燈光亮象是悲憫地注視著屋子裏的人,燈草芯兒不時懾縮一下,象是也狂風暴雨的雨勢下,也不敢露頭。
炕上睡著一個布衣舊衫的小姑娘,約十三、四年紀,麵黃肌瘦昏迷著喃喃囈語。炕前一個青衣大嬸,衣上打著補丁,手裏拿著一塊剛擰出來的熱毛巾,不住為她擦拭著。
“姐,你快些醒來吧,”抽泣著輕喊的是小上兩歲的小女孩,她拉著炕上昏迷姑娘的手不住搖晃呼喊著。再不時回身看外麵狂暴地雨水中,暗漆漆的雨水象把這草屋團團隔離在這一處,不時出現的閃電“唰”一下子雪亮,閃得人心隻是冰冷。
一個人影從屋外大步跑進來,不顧麵上的雨水,從懷裏取出一包藥,急急喊人:“五嬸,小葵,藥贖來了。”
暴風狂吹打得窗戶震動不已,這風把雨水送進屋裏來,片片雨絲飛卷到人身上,五嬸也打一個寒噤,隻覺得這草屋也隨著搖晃,隨時會隨風而去,消失在天際邊。
第一勺藥汁灌到昏迷的林小初嘴中,正是暴風又起時。象是一抹冷然夾雜在這雨水中,隨風而入屋中,五嬸再哆嗦一下抬頭去看。屋門緊閉破隙處風似寒刃入門,帶著勢不可擋。
“咳,咳,”藥汁一勺一勺灌下去,炕上的辛小初終於有了動靜,在六隻焦急的目光中猛地咳了幾聲,又因昏迷兩天水米未盡,力弱地又停下來。
炕邊的人驚喜交集,喂藥的五嬸停下來,哭泣的小姑娘也不再哭,冒雨去求藥的粗壯少年則撲到炕前:“小初醒了,五嬸、小意,小初醒了。”
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的林小初再次昏迷過去,最後響在耳邊的就是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小初,醒來,快醒來……”
雨中風勢變成旋風,呼嘯著不時衝擊這草屋泥牆,帶著誓不罷休的狂怒一次又一次狂舞而來。在這虐天虐地的狂風中,林小初再一次醒過來時,是第二天的上午。
有人莫明穿越嗎?林小初最後承認自己遇上了。認真說起來,不過是上樹修剪自家院子裏的樹,腳下踏了一個空,就此一空回到古代。
這是個什麼地方?林小初搖頭;這是個什麼朝代?林小初搖頭。家裏有什麼人,手拎著賣花籃子的林小初看著身邊仰著小臉兒對著自己笑的林小意,還有妹妹林小意。
“姐,前麵就是太平樓,那裏賣花生意最好。”林小意笑靨如花,對著林小初提醒一句。唉,說起來賣花,林小初就隻能歎氣。
手裏泛黃的舊竹籃子裏,擺著幾十朵白蘭花。上麵蒙著淋了水的舊布帕,還是掩不住清香,撲鼻萌動而來。
就為著這早開白蘭花,原先的賣花姑娘林小初上樹摘花失足摔下。再醒過來時,是上樹修剪枝節的林小初,此林小初非彼林小初也,偏生名字一樣模樣兒一樣。林小初自認倒黴,誰讓我起錯了名字長錯了相貌。
廣陽府鍾樓街上轉彎的太平酒肆裏,胖掌櫃的秦胖子眼睛眯得隻有一條縫。今天店裏生意好,門前不僅是小二殷勤攬客,賣藥姑娘林小初更是賣力,門前脆生生地聲音,喊得過往的行人要停駐:“先生,要吃飯這裏有,要喝酒有好酒。”
“雅間裏去客人酒都有了,去賣花吧。”秦胖子也不讓人白吆喝
“我來了。”
林小初清脆答應,給秦胖子鞠個躬,腳下輕靈地閃身往雅間去。
身邊是手握錢袋子的林小意,步步跟隨笑眯眯。
“客官,送花兒來的,”
一身舊青色布衣的林小初,渾身上下無花無朵,唯有頭上一根紅頭繩,也是半新不舊的顯著貧窮。她小心先打過招呼,再彎腰手捧著竹籃子進來,讓裏麵酒到半酣的人眼前一亮。
“我並沒有要花,你怎敢闖來?”
“這花自己院子裏精心種的,香氣馥鬱,可以提神也可以解酒。”
座中隻有兩個人,旁邊站著的倒有四個家人。首位上坐著的是一個約摸雙十年華的年青人,眼亮眉濃,英俊過人。身上也是一件青色衣服,卻是隱隱暗紋閃動,露出華貴光華。他詫異卻不是見怪。
英俊的人,就是嗓音也是帶著磁性好聽的。隨著他的說話聲,一個家人走上來驅趕。:“出去!”因主人在座,家人不敢高聲,卻是沉聲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