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白是個殷勤體貼的男子,至少對葉家,葉子是這樣,車子路過水果超市時,還不忘買點水果帶著去葉家,充分體現他良好的家教。
葉子失笑的看著手中的柳橙汁,抬頭看向林少白,男人的嘴角微微的彎著,她卻有種眼前的這個男人笑的春光燦爛的感覺,一張笑臉仿佛要融進車窗外射進來的陽光裏。
此時葉子才發現,林少白並不是早上的那套西裝,而是和她一般穿著一套休閑服,白色的短袖v字領衫,下麵是同色係的休閑長褲,幹淨的如同他的氣質,纖塵不染,卻又透著一股時尚優雅的元素,令他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迷人帥氣,感覺像是從偶像劇中走出來的明星,完美無缺。
難怪走在人群中,時時刻刻成為焦點,不少女人都不自覺的將目光流連在他的身上,他有一副讓人癡迷的相貌,還有一身惹人迷戀的氣質。
葉子不由得低頭看了自己身上這套據說比鈔票鋪著更值錢的休閑服,心中禁不住生出一絲慶幸來,還好他早上給她準備了這麼一套衣服,否則站在這樣顯得年輕而張揚的林少白身邊,真該自慚形穢了。
不過以葉子對林少白的了解,這麼顯得年輕個性的衣服,實在不像是他的一貫低調溫潤的作風。
今天的他,似乎帶著一股莫名的侵略性。
注意到她看向他衣服的目光,他揚眉一笑,戲謔:“跟你同色係,同品牌,是情侶套裝。”
情侶套裝?
葉子怔了一下,卻聽他說:“沒個父母都希望女兒結婚後,和丈夫感情融洽,我們穿著情侶裝,不用說,他們就會知道我們的感情很好。”
這個男人心細如發,連這點都考慮到了,不過葉子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想到這個男人的用心,也懶得去想,反正林少白不會害她就是了。
想著林少白剛剛擠在眾人之間排隊買柳橙汁的模樣,嗯,特麼的鶴立雞群,特麼的打動人心。
“你要不要喝一口?”葉子心中暖暖的吸了一口印著肯德基老頭的柳橙汁,感動的極了,於是抱著好東西與人分享的念頭,問了個傻問題。
男人一雙藏著清明又深幽情緒的眼睛,像是一泓月色下的清潭,聽著她的問話,點頭笑道:“好啊。”
葉子此時思緒有些斷點,所以繼問出傻話之後,又毫不猶豫的做出傻事,聽他答了好,想也沒想將手中的柳橙汁送到他的唇邊,等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葉子手下的動作一愣,神色微變,才知道這個動作有多親密,她沒有想到如此親密的事情,這輩子會對第二個男人做出來。
曾經她和那個人總是親密的分享同一杯果汁,同一瓶水,甚至同一根雪糕。
原來,有些習慣並不是隨著時間的轉移而被遺忘,隻是會下意識的隱藏,在不經意之間再度冒出來。
林少白卻像是未曾看到她的不適一般,自在的吸了一口,麵上是溫柔的笑,眉眼彎彎,猶如孤光掠影般,更顯得容貌清雅絕倫,目光悠遠輕柔,仿佛是穿過萬裏浮雲般,開口:“很甜。”
短短的兩個字,輕柔爽朗的味道,就像是夏日的清泉一般,有種讓人心頭一潤的感覺。
心頭因回憶而升起的鬱悶,這一刻在他溫暖的笑顏,輕柔的聲音中都煙消雲散了。
三年的時光,他若是對她有一份心,天南海北,天涯海角,也足以回頭,回到她身邊了,他不來,說明他已經下定決定遺忘他們的過往。
他既然已經忘記了,她也該從中走出來來了。
君若無情,我便休。
而他們之間連婚姻都沒有,她何必還要念念不忘呢。
她已經結了婚,有了一個關心她的丈夫,他們之間或許沒有愛情,但他卻努力的融入這份婚姻,她也該努力投入,不能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這般一想,葉子便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給了林少白一個甜美的微笑:“喜歡再喝一口!”即使麵上微熱,她卻故作坦然的將手中的柳橙汁再次送到他的唇邊。
林少白又是輕輕一笑,大大方方的吸了一口,眉眼之間蕩漾著溫潤的柔情。
他並不喜歡喝甜膩的果汁,相信沒有幾個男人喜歡,隻是因為送到唇邊的人是她,他欣然受之。
這一刻,他甚至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隻要她給,他就喝,哪怕其中藏了毒,都沒有關係。
當男人心中有了女人,就像是夫差心中有了西施,就算是明知道她手上捧著的是致命的毒酒,卻還是選擇一飲而盡,無怨無悔,隻因為下藥的人才是他們終生的解藥。
這樣的時刻,這樣的溫情,令他也變得柔軟起來。
二人甜蜜蜜的分享這一杯果汁,到了葉家樓下的時候,林少白卻沒有直接拉著葉子的手,拿了一個印著a市人民醫院的袋子遞給她。
葉子接過袋子,不解的看著他,卻聽他說:“昨日你問我性取向,原本我想要親自證明,但是未能實行,我擔心你心中惦記,這是我醫院開出的關於我身體全麵的報告,其中有關於性取向,性功能方麵的報告。”
葉子抿在口中的柳橙汁就那樣“噗”的一下噴了出來,瞪圓著眼睛看著林少白,無語……
林市長,你還能再驚悚點嗎?
葉子忽然覺得自己昨夜實在不該那麼直接,是不是傷了林少白的自尊心了,所以才做出這麼秀逗的事情來?
若不是如此,那就是他腦子被驢踢了,還特意去醫院開這麼個神奇的報告,也不怕別人怎麼想他?
她不知道其他女人麵對這麼個神奇的局麵時,是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反正她是束手無策,車廂在林少白的話音落下後,就陷入一陣沉默中,葉子不敢看林少白的臉,也不好意思看林少白的報告,怕看了,他自尊更受傷。
因為忐忑不安,手中捏著的報告單就跟燙手山芋一樣從左手換到右手,心虛要命的樣子。
“你放心,是身體全麵的報告,別人不會多想。”林少白靜默之後,靜靜的開口解釋:“我每年都會有兩次的身體全麵檢查。”
葉子鬆了一口氣,不過思緒又開始散點,身體全麵檢查,性功能障礙都要檢查的?那怎麼檢查,摸鳥嗎?
嗯,想著那群往日高高再上的領導們被摸鳥的場景,咳咳咳……她輕咳起來,覺得那場麵實在的讓人玄幻。
又想著性功能障礙不障礙的的確能檢查,那性取向怎麼檢查,找個美女搔首弄姿,醫生瞧領導們的某個狀態?
不管怎麼著,葉子對那場景實在好奇極了,下意識的說道:“下次你再做身體檢查我陪你。”
林少白看了一眼她麵部表情,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也跟著輕咳了一聲,忍著笑說道:“你想多了。”
葉子的臉轟得一下紅了起來,他知道……知道她心裏想什麼。
“不過,下次檢查身體的時候,你一起去倒是真的,也做個全身檢查。”林少白清越的聲音,娓娓響起。
“我才不要檢查性功能!”葉子想也不想就嚷了出來,在低低的輕笑聲中知道自己又鬧笑話了,忙低下頭,恨不得將腦袋藏起來,一副失言的模樣。
找個坑埋了……埋了林少白吧!
林少白微微一笑,猶如清風掠過,明月當空,清冽中雍容高貴,忍著捧腹大笑的衝動,道:“沒讓你做性功能檢查,你不喜歡,不做就是了。”
葉子聽他溫軟的聲音,想到這個男人拿出身體全麵檢查的誠意,無聲的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抬頭的時候,長發吹在臉頰上,將一張小臉蛋顯得更加的小,也更加的可愛,水亮漆黑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像是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不,為了公平起見,明天我也做個全身檢查,過幾天將報告給你。”
林少白握著車把,準備開門的手猛的一抽,然後他回頭看著葉子,眼中藏著笑意,點頭說道:“好,你考慮的非常仔細,我就等你的報告。”
他的聲音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更是柔和,就像是放縱著心愛女人為非作歹一般,帶著寵溺的味道,讓葉子微微有些不自在,卻還是在他為她打開車門的時候,將手伸進他的手裏,仿佛做了千百回的熟練。
每一次,麵對他的溫柔,葉子都會覺得自己是被人捧在掌心嗬護的公主。
“阿離,你看他們的感情多好,穿著情侶裝不說,下個車都不忘竊竊私語,親親我我的,也難怪會閃電結婚。”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葉子轉頭,整個人如雷轟頂一般怔住。
黃秋月這個人對於葉子來說,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噩夢,每一次見她,都不過是重溫一遍噩夢罷了,除了猙獰恐懼,從來沒有溫暖的時候,但是卻沒有像此時這般,痛的如毒藥穿腸而過,幾乎將她淩遲而亡。
她站在那裏,站在曾經陪了她十多年的竹馬身邊,用嘲諷的眼神,無辜而帶著誇張的語氣,對她的婚姻發表著譏誚。
她的聲音,她的笑容,終於在消失了三年之後,再度出現在她的麵前。
葉子不知道一個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在將她的心從胸腔掏出來,再用力的踩碎之後,還能用這樣無辜的語氣,燦爛的笑容,站在她的麵前,溫柔的淡雅,完全沒有橫刀奪愛的自覺,反而光明正大的用著虛偽的語氣,還做出一副姐姐見到妹妹夫妻感情美滿的欣慰模樣,她怎麼自己沒吐啊!
她這般的底氣十足,說穿了不過是來自葉離的支持,仰仗這個她曾經愛了十多年男人對她的縱容。
葉子的視線從黃秋月的身上轉移到葉離的身上。
其實他們中午還見過,可是葉子卻覺得這個人陌生的很,中午他的臉上對她還有愧疚,還有憐惜,此時這張顛倒眾生的臉上有的隻有冰山般的冷漠,看著她的眸光冷的能將人凍成冰塊一般,像是在指責她,仿佛恨不得將她置於死地一般。
可笑,真可笑。
葉子有些想笑,實在太荒謬了,他憑什麼用指責的目光看她,放棄他們感情的人是他,棄她而去的人是他,他有什麼臉指責她背棄他們曾經的一生一世相守的誓言?
看了眼,圈在他的手臂上黃秋月的手,她的心還是有些痛,即使她的臉已如同紙白,但整張臉還力圖保持著平靜,努力勾勒出淺淺的笑意。
“哥,黃小姐,好久不見!”
這句話是對黃秋月說得,但更是對葉離說得,她在告訴他們,從今之後,葉離至於她就隻是兄長的身份。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將她所有的力氣用盡,哥字吐出來,心被扯的疼的難受,連呼吸都艱難起來,可她卻不想在他們麵前示弱。
曾經的她太天真,以為牽手了就是一輩子,以為付出了真心,就能換得同樣的真心,但這一刻她錯了,大錯特錯,她有多天真,生活就給她多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