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許浮生都已經習慣了走到哪裏都會有旁人議論,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是許浮生,她是不論如何都不會垮掉的許浮生。
音樂聲響起,這場婚禮看起來更像是鬧劇,已經有賓客起身離開,而門外的記者拿著手中相機不斷拍著照片,哢嚓哢嚓的,全都是為了明日頭條做準備。
——許浮生,跟我結婚。
紹霆,好,我答應你。
——浮生,你覺得我殘忍嗎?
紹霆,你,你不殘忍。
——為什麼……你是許浮生?
紹霆,對不起,我是許浮生。
——誰的話都不要信,誰的話都不要聽。
——隻看著我,隻相信我!
好,在那之前,我隻看著你,我隻相信你,隻有你。
許浮生已經走到了牧師麵前,卻隻是緩緩轉身看向大敞的門邊。
冬日裏的風呼呼灌進來,令溫暖的教堂很快就變得如冰窟一樣寒冷,而她……
隻是沉默站在紅毯盡頭,用著溫柔眼神看向那扇不會有蔣紹霆出現的大門。
四周的議論聲紛紛,他們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端倪,賓客席上有嘲諷的聲音也有其他的聲音,混雜到一起,許浮生卻全然聽不到。
站在角落裏的錢多多辛蕊她們安靜抹著淚,至於伊恩·派克則擰緊眉心看著她。
——最壞的結果,隻怕會油盡燈枯。
他回想起那位中醫的話,瞳孔內許浮生的倒影在不斷被放大。
伊恩·派克不懂,明明知道蔣紹霆不會來了,許浮生又在堅持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吉時早已經過去,議論聲越來越大,離開的賓客也越來越多,就連記者在拍夠了照片後,也席地而坐,等待消息。
外麵的天越發陰沉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飄飄灑灑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竟這麼早就來了,令人忍不住的驚叫。
許浮生本就穿的單薄,白紗被風吹拂著,皮膚早已經沒有了溫度,冰涼冰涼的。
安靜站在那如同是一尊雕塑。
錢多多隨身的包內突然傳來一陣震動,她低頭一看,是個很熟悉的號碼。
“喂,葉警官,什麼事?”捂著話筒,錢多多背對著教堂方向壓低聲音,隻是沒多久,她如遭雷擊似的呆滯在原地,好半響都沒有任何反應。
“錢多多,你怎麼了?”茉莉是最先察覺到她異樣的,忍不住開口。
也不知就這樣過去多長時間,錢多多才掛斷電話,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其他人。
“怎麼辦……天啊……”錢多多一臉震驚,許久都沒辦法回過神來,眾人被她天塌了似的表情給驚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錢多多卻是撥開其他人,朝著許浮生的方向跑去。
“浮生……”直到跑到她麵前,錢多多的手還在哆嗦著。
許浮生一直失去焦距的眼眸重新落回到錢多多的臉上。
“剛才葉警官給我打電話說……浮生,你千萬要撐著……”錢多多有些難以啟齒,而許浮生已經從她的神態表情中看出端倪。
“阿姨她出事了……”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令許浮生如同石雕一樣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多多剛才說什麼了?她說……她媽出事了?
“我媽怎麼了?”
許浮生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是不是太過恐懼,竟覺得一切是如此不真實。
“阿姨在墓園,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太過艱澀的說出這句話,錢多多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許浮生手中的捧花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天之間,她竟然失去了所有,明明有多期待婚禮的到來,可為什麼……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許浮生嚐試著想要找回自己的聲音,辛蕊他們走過來,擔心的看著許浮生,而伊恩·派克則依舊站在原處,看著她的臉。
突然,許浮生看也沒看任何人,提起婚紗裙擺朝著教堂的外麵跑去。
或許是她動作太過於突然,沒有人反應過來。
眼睜睜的看著許浮生就這樣跑出去,天那麼冷,她裸露在婚紗外麵的身體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怕的。
許浮生隻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隻是朝著墓園的方向跑去。
高跟鞋礙事,她就將高跟鞋踢掉,天上的雪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而街上的行人全都用著一種奇怪而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
許浮生從未覺得,這個世界……如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