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的清冷讓她從那個男人那裏得到了溫暖，他們瞞著我在一起了，順理成章。我知道時，很憤怒，一氣之下把她趕了出去，但也沒有離婚，咳咳！”
“我心高氣傲，我不想離婚給他們機會，我想哪怕是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也要她以出軌的名義，不想讓她丟得幹幹淨淨。”
寧愛國說得很慢，每一句話就要咳幾聲，斷斷續續。
“我知道他們在一起了，你母親家自然也知道，他們讓把她驅逐了家門，斷絕了關係，也阻絕了他們工作的機會。”
“那時候，我正在氣頭上，任何人的話我都聽不進去。他們來求我給個生路，我就安排了你父親去了建築工地。”
“你父親因為意外從樓上掉了下去，你剛滿一歲。兩個人在一起時窮困潦倒，你父親出了意外後，生活對於你母親而言更是舉步維艱。”
“那時，你瓊姨是你母親的摯友，她勸我放手，我卻將她拉進了這地獄之中……”
“我沒有給她名分，但也坐到了答應她的事情，放過了你的母親，我和她離婚了，但她終究因為鬱鬱寡歡，拖垮了身體……”
寧蕊聽著，心裏到底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愛沒有，恨談不上，隻像是平靜的湖麵跌落下的一片樹葉，看似帶起了一層層微不足道的漣漪，實則沉悶沉悶。
時間太久遠了，她已經記不清了，記不清母親的長相，也記不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又發生了什麼，她能記得的隻是很小的時候，是母親帶著她回來的。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母親打著傘將她放到了寧家的門口，天很冷，母親咳嗽得很厲害，身上濕了一半，把她護得很好很好。
“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爸爸媽媽都在裏麵，你要想辦法讓他們留下你！知道麼？媽媽照不了你了，你得學著照顧好自己。”
“媽媽！”
她拉著她的手，有些聽不懂她的話。
母親笑著說，“他們都會很好的，裏麵還有個小哥哥，你一定會喜歡他的，他也會喜歡你的！”
她不肯，哭著喊著去追，可是母親跑得很快，她跌落在了雨水裏，哭了很久，雨水打濕了她所有的衣服，重重的，讓她難以行動。
後來，大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小男孩，他帶她進了屋子，在屋子裏，她見到了傳說中的爸爸。
那一次過後，她病了，病了半個月，瓊姨對她很好，可她總覺得是瓊姨占據了她母親的位置，一直對她不假辭色。
她想媽媽，想回自己家，經常無理取鬧，寧愛國不管她，瓊姨管不住她，隻有寧致遠常常抓著她的小辮子不依不饒。
但又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幫她趕走那些欺負她的人，保護著她，也是那時候，她認識了淩子峰他們。
一群孩子，寧致遠雖比她大了十二歲，其他的孩子也比她大幾歲，可吵吵鬧鬧的，她漸漸地也忘記了要回家的事情。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在一群哥哥的保護下越長越大，也習慣性的胡鬧，變得無法無天起來。
五歲的時候她遇上了秦桑榆，從此便跟在他們身後，成了他們的跟班之一。
她以為寧愛國是爸爸，對他敬而遠之，以為瓊姨是第三者，讓她丟了母親，對她越越來越厭惡。
直到她後來無意中聽到瓊姨和寧愛國的對話，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好多年。
隻是，離開的時候太小，後來再明白事理，說傷心也都隻是空話，心裏難受一丟丟，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了。
畢竟她連母親長什麼樣子都忘了，隻記得是她拋下了她……
如今……
“你跟我說那麼多，是希望我恨你嗎？”寧蕊平靜的問。
寧愛國看了她一眼，像是笑了一下。
“你想要恨我就恨吧！我這一輩子，一向是以牙還牙，你媽對不起我，我也對不起你媽，這算是兩清了。若真的再要加上你，我也是不怕的！你哥、你、桑榆，都恨著吧，我不怕的……”
寧蕊聽了那麼久都沒有哭出來，因為他這一句話，反而笑著哭了出來。
是啊，什麼事情都做完了，已經到了耄耋之年，耽誤了別人的一生，他自己卻是即將壽終正寢，自是什麼都不怕了。
“我不會恨你的！”
寧蕊道：“你跟他們的事情，你自己將來跟他們討論去，我不會在因為你們誤了我自己的人生。”
“我很感激你當時收留了我，是你和……瓊姨把我養大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對不起！”
她看著瓊姨，眼角不自覺的流出了眼淚。
她以前總怪著她，可現在回想起來，隻有她是最無辜的，也是她最對不起的人。
瓊姨摸了摸她的頭，搖頭道，“我不怪你！真的！看到你，我就想起你母親，就像看到我自己的女兒，我怎麼會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