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芯瑜剝好了橘子,往嘴裏塞了一片,“我記得你喜歡吃橘子吧,可是因為怕上火,所以不敢多吃,你喜歡吃桃花酥,也是因為血脂高,怕得糖尿病才一直忌口忍著,後來唐紅豆弄了一個什麼木糖醇的破餅幹,你就笑得那麼開心,有那麼好吃嗎?我不是也給你變著花樣做過小餅幹嗎,你怎麼都不記得呢?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鬱芯瑜說完也吃完了手上的橘子,“嘖——真酸……”
“師父,我知道你對我好,在我飯都吃不飽的時候收留了我,可是我這幾年對你也不錯吧,你的衣食起居,我都盡心盡責地照顧著,這我沒有說謊吧?”鬱芯瑜雖然嘴上說著酸,但還是又拿起了一個橘子,“至於我把你的創意拿去參加比賽,我出名了你這個當師父不是也臉上有光嗎?師娘的木簪?你留著也沒用,我拿去賣了也沒什麼不對吧,畢竟我在你這除了吃喝住,一毛錢都沒有還要照顧這你這個半糟老頭,你不給,我自己取一點酬勞這有什麼不可以?”
“對了,還有大師兄的剽竊你也一定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吧?其實是我偷偷把他的設計稿給了跟他一同參賽的人,大師兄這麼優秀,頂著楠丘大師大徒弟的帽子,要是他這頂帽子不摘了,我這個關門弟子怎麼能有出頭的一日呢?還有陳納川,我說他手上沒勁,做事沒定性,不適合學木藝,那都是我騙你的,那小子的天賦居然能在這個年紀就刻出回旋花紋,你說我怎麼可能讓他跟著你學,這不是學會了師弟,餓死師姐嗎?”鬱芯瑜這些話都是憋了好久的,她特意在病房的門後麵放了一把椅子,要是有人進來她會聽到聲音,所以她說的肆無忌憚,一點都不遮掩。
至於那個攝像頭?她也不笨,知道攝像頭亮著後,剛剛特意把衣帽架挪了個位置,加上病房臥室裏燈光很暗,自己還被衣帽架遮住了,那破攝像頭能錄到的東西,絕對不會對她構成威脅,所以她說的很放心,好多以前藏在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師父,本來這些話我是沒打算跟你說的,你這樣去也能去得開心些,可是按照你那什麼事都要較真三分的性格,如果不知道的話,估計會死不瞑目吧?”
“嗬嗬嗬嗬嗬——”
鬱芯瑜一邊往嘴裏塞了一片橘子,一邊輕掩著嘴角笑了出來,大晚上的,這笑聲格外滲人。
“師父,你也別怪我心狠,我這也是爭取自己的幸福啊,天經地義,這半年來我應該暗示過你很多次吧,要是你別一心都站在陳媛那邊,稍微為我考慮一下,今天也就不至於躺在這裏了……”
鬱芯瑜說著握上了楠丘老爺子的手,“師父,我是真的感激你,但是現在也是真的想讓你永遠閉嘴!對了,陳媛應該跟你說過了吧,她懷孕了!”
“哈——”
鬱芯瑜冷笑一聲,“她居然懷孕了呢!她居然敢懷孕!”
鬱芯瑜的聲音突然變得瘋狂尖利,好像陳媛懷孕這件事給她很大的刺激一樣,不過隻是一瞬間,她臉上詭異的笑容就消失了,又恢複成了那個氣質女子的模樣。
“師父,你不是一直盼著能抱孫子嗎,你放心去吧,你的孫子應該過不久也就能來陪你了呢……你看為我為你考慮得多周到,怕你在下麵孤單,還特意把你心心念念的小孫孫送下去陪你……”
鬱芯瑜說著把沒吃完的半個橘子放在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慢悠悠地起身脫掉了身上的外套,轉身掛到了衣帽架上,好巧不巧,正好遮住了攝像頭,這樣一來攝像頭的監控範圍隻能在病床之上了。
鬱芯瑜看了一眼被自己遮住的攝像頭,獰笑著走到床邊,關掉了呼吸機,握緊了被子,“師父……一路走好啊。”
被子剛剛拉起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芯瑜,我以為你會回頭的……”
鬱芯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抬眼發現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的楠丘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幽深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滿臉失望。
“師,師父……”
鬱芯瑜手上的被子再也沒有往上拉了,整個人跌坐到椅子上,一臉頹然,自嘲地笑了笑,“你什麼時候醒的?”
楠丘老爺子伸手摘掉鼻子上的呼吸管,本來想坐起來的,但是因為麻醉的效果退去了,胸口隱隱的疼痛讓他不敢亂動。
“手術之前我就醒了……”楠丘老爺子的聲音沙啞平淡。
“什麼?!”
鬱芯瑜不敢相信老爺子居然這麼早就醒了,這麼說那自己後麵做的這些事情不都是如跳梁小醜一般了嗎,說不定陳媛現在正躲在某個角落嘲笑自己愚蠢的吧。
“手術前?前多少?這樣耍我玩很有意思嗎?”楠丘老爺子神色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並不是想耍你,我隻是覺得你是一時子糊塗做錯了事,想給你個機會改正的……可是……哎,芯瑜,你怎麼就那麼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