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君如狐(1 / 1)

胤末燮初的亂世,驅和辰月這兩個古老的勢力迎來了決戰,鐵皇們的身影再一次投射到九州的大地上。在亂世的戰火中,亂世同盟拔地而起,建立野塵之軍,橫掃九州,無可匹敵。而驅萬壘宗主息衍被稱作這場亂世的導師。因為亂世同盟的兩大首領姬野、呂歸塵都是他的學生。這個被稱作狐的男人出身世家,卻不被榮華所沉溺,一生放蕩不羈。

他是曆史深處虛無縹緲都身影,史官們想要窺探,卻隻能追著他隱約的背影前行。他總是站在他們遙不可及的地方,嘴角揚起漫不經心的淺淺笑意。

將軍入仕南淮之前的人生是一個謎團,人們隻能通過他的回憶來窺探一二。往事在他的敘述中重現:有太清宮中意氣風發的金吾衛,曾揚言欲劍試下;有澀梅穀中浪蕩不羈的山賊,心中燃著點燃整個世界的火。可若是你有心將他的過去一片片拚湊起來,就會發現總有那麼幾年是一片空白,為他的身世平添了幾份神秘。

這大概就是息衍了吧。神秘莫測的黑狐端坐與黑暗中,帶了幾分嘲諷和幾分悲憫地注視著那些自以為是的史官們,眼底閃著幽亮的光。

在正史的記載中,他和軍王白毅並稱為素月墨羽。他是身份尊貴的禦殿羽將軍,也是宛州下唐的武殿都指揮。在一部分史官的眼中,他作為身份高貴的將軍,理應高潔如他手植的鮮花,可事實上他卻總喜歡在鄉野間的酒肆中住幾日,和鄉農一起彈著俚俗的調子,共飲土釀燒酒。

這是真實的息衍啊。不是畫像中官冠博帶的雅士,也不是其中浴血殺人的惡魔。他就應該是燙沽亭裏撥弦高歌之人,是在牢獄裏悠閑下棋之士。不是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被神化了的大人物,而是有血有肉會悲會喜的活生生的驅宗主。他行走於世間,不是遠在邊遙不可及,他的身上帶著濃濃的市井氣息,卻掩不住他的一身傲骨。

息將軍的一生盡是華美的傳,雖然從不缺少愛慕他的貴族女性,可他卻終身未娶。在民間流傳的野史中,他曾愛過一個名為蘇瞬卿的女官。為了那人他寧願孤身一人,一如有風塘中他手植的鮮花。因為一生隻開一度,所以開過了就選擇凋零,於是你終此一生也等不到花再開的日子;因為一生隻愛一人,所以愛過了便疲憊不堪,於是你候盡餘生也等不到他在愛上另一個人的那。

將軍開花的時候,恰好和蘇瞬卿在南淮相遇,雖從不曾走近,哪怕總是在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盼著她可以回頭,他還是一成不變的深愛著她啊。明明本應是四處流浪的孤魂,卻因為一束不屬於他的光駐足,從此再也走不脫了。

可蘇瞬卿最終卻沒有因為息衍停止他的流浪,她曾教會了他很多,可她獨獨沒能教會他忘記那些滿是她的回憶。他曾經在雨夜懷抱箜篌獨坐,著“既已沒有人聽了,又為什麼有人要彈”。那是因為斯人已逝,再無聽者。在有些人眼裏,他是專一深情之人,可在史官無情的筆下,這隻不過是因為他太固執。

即使早已親眼看到了結局,看到了那個宮裝高髻的女人騙腿坐於古馬背後,與之融為一體,可他仍舊固執地不願相信。在他心裏,那個女人隻是離開了南淮,並未選擇死亡。她住進了青治湖畔的院,院中仍舊栽著她心愛的紫琳秋。花開的時候,女人憑窗眺望,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一如那畫中所繪的模樣。

可是當他親手將畫焚盡的時候,畫中的人似乎再次活了過來,宮裝高髻,神色依依,而他還是明白了最終他什麼也留不住,明白了早已回不去往昔。於是他帶著滿腔悔悟,度盡了餘生。

將軍在驅眾人及羅頂級刺客龍襄的奮力保護下,跳出了辰月教宗雷碧城的手中,成功從南淮盤城大獄中脫身,從此便不知所蹤。有人整個東陸對將軍下達了緝拿令,將軍便逃亡到了北陸;有人將軍對蘇尚宮還是念念不忘,隻是離開了南淮,去到了那個青治湖畔的院,改姓更名,精心撫養他親手種植的紫琳秋……無論他到底去了何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曆史的長卷會因他而書寫。

他不羈的一生,正如他那日日夜夜在燙沽亭或是盤城大獄中悠然催動的箜篌:

“廟堂既高,蕭鼓老也;

珠淚堆紅,幾人歌吹。”

……

“人壽百年爾,誰得死其所?

有生當醉飲,借月照華庭。

我不見萬古英雄曾拔劍,鐵笛高吹龍夜吟;。

我不見千載胭脂淚色緋,刺得龍血畫眉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