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芒萬丈從天際越起,安如媚剛張開朦朧的眸子從容殤的床邊爬起來,束在一起的頭發微微散下,顯得趴在床邊的安如媚略有些狼狽,陽光晃在安如媚還不太清醒的眼眸前,腦海中還有些混沌。
隱隱想起昨晚的事件,嘴角輕輕扯起一絲冷笑。
見容殤尚未醒來,眼簾輕輕垂在眼眸之下,正要拿著放在衛生間木椅上的鐵盆和掛在鐵盆一邊的白色帕子,才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樓道裏走著幾個同是住在醫院的家屬正要去打水,看見安如媚有些狼狽的裝束微微一怔,卻看見安如媚身著的布料,才忍下了與安如媚搭訕的衝動,從安如媚徑直離開。
安如媚剛剛端著鐵盆側身轉過了樓道,方宋浩的身影卻是廖廖無人的樓道邊,倚在牆壁之下,輕輕燃起了一支雪茄,在他的指尖冒著微亮的火星和一縷縷白色的煙,煙蒂已燒成了灰白色。
見安如媚已經從樓道的盡頭走來,方宋浩神色微微一僵,一手掐滅了指縫間的雪茄煙,才盯著安如媚看了半響。
安如媚緩步向他走來,他便靜靜地矗立在原地,嘴角輕輕扯起一絲淺笑。
“阿媚,早。”
安如媚聽見方宋浩的話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話語裏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
“方叔早,怎麼想起早上到醫院來了,阿殤這個時間還沒醒呢。”
“我是來找你聊聊的。”
方宋浩言罷,似笑非笑的目光盯著安如媚看著,目光聚集在安如媚的身上。
安如媚目光中隱隱透過一絲淡淡的疑惑越發濃鬱,緩緩問詢。
“找我?”
方宋浩輕輕頷首,抿著嘴角的笑意扔掛在唇邊,身上的黃綠色軍服在陽光下裹著一層金色的光芒。
“正是。”
安如媚輕輕皺眉,卻還是在一側的椅子上輕輕坐下,將端在手邊的鐵盆放在腳盤,唇邊溢出的話語裏帶著一絲上揚的語調。
“怎麼,中共出了問題?”
“日本駐北平領事館的瀨戶昨晚死了。”方宋浩不急不緩地說道,仿佛訴說著一個故事。
“嗯,然後呢?”
安如媚坐在方宋浩一側,微微揚起一絲莫名的笑意,盯著方宋浩帶著倦色的眉宇間,輕聲回應道。
“我昨晚看見了你,瀨戶是不是你開槍殺的?”
方宋浩見安如媚沒有絲毫心虛之色,神色微微有些陰沉,低聲問道。
安如媚眉宇間的褶皺鬆開了幾分,緩緩吐言,“瀨戶死不死與我何幹?這種在北平境內如此放肆、生靈塗炭的日本人難道不該死嗎?”
“可卻沒人如此痛下殺手,會殺掉瀨戶一家三口…”
方宋浩低歎了一口氣,帶著些懊惱的說道。
“瀨戶一家不該死嗎?”
安如媚嘴角忽然挑起了一絲冷笑,望著方宋浩有些不知所措的眉目,反問道。
那一刹那,方宋浩幾乎愣了神,他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安如媚,如同中邪般,那一個眼神似乎都不該屬於出自大家閨秀的安如媚…
“你…”
方宋浩正要帶著些怒意反駁,安如媚打斷他的話語,語調裏有些顫抖,就連身體也因無故而來的帶著些抽搐,嘴角露出一絲滲人的笑意,眼角邊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仿佛下一秒便能變作梨花帶雨,安如媚卻忽然低聲咆哮道。
“瀨戶一家是我所殺,那又如何?傷害容殤的人都該去死!”
“可是瀨戶的兒子與妻子卻與容殤沒有絲毫關係…”
方宋浩神色一僵,垂了垂眸子,哀歎了一口氣,低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