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黑,就是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在這種情況下,山原百代說‘她’來了,當然不是看到的,而是她的第六感感覺到的:她感覺豐田秀敏借助黑暗的掩護,邁著詭異的步伐,臉上帶著森冷的獰笑,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別怕,沒事的。”
陸寧緩緩的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打火機。
啪噠一聲輕響,有橘紅色的火苗亮起,讓已經圍攏過來並試圖進一步入侵倆人神經的黑暗,被蠍子蟄了一下那樣,無聲的慘嚎著迅速後退。
光亮,任何時候都是抗拒恐懼的最佳武器。
隻是很明顯,打火機這點光源,放在車燈最多也就是照出數十米遠的下水道內,所起到的效果,比儀表盤的指示燈強不了多少的。
黑暗馬上就發現了這一點,不再慘嚎,而是張牙舞爪的重新撲了過來。
打火機剛被點燃時,山原百代還是長長鬆了口氣的,就仿佛它的火光,能擋住豐田秀敏前來的步伐那樣。
但很快,她在看到打火機的火光,隻能照耀到陸寧那隻拿著火機的左手,甚至連手腕處都照不見時,就更加怕了。
這點火光,在蒼穹般的黑暗世界內,除了乍亮時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生機、溫暖,接下來就會讓人感受到更大的孤獨,恐懼。
就像,整個世界內,隻有火光周圍的那一巴掌大地方,才是安全的。
“陸、陸寧,我們、我們走,走!”
山原百代忽地嘶聲尖叫一聲,鬆開抱著陸寧胳膊的手,轉身就推開了車門。
她寧可徒步在黑暗中逃出去,也不想呆在這兒,接受恐懼的折磨了。
至於在逃回去的路上,會遭遇哪些事情,她壓根不會去考慮--人們在從失火了的旅館窗口跳下來時,有沒有考慮過跳下來會摔死?
“別亂動!”
陸寧低喝一聲,抬手抓住了山原百代的左肩,稍稍用力就把她扯了回來:“把車門關上!”
山原百代掙紮,張嘴正要再尖叫什麼時,陸寧舌綻春雷般的暴喝一聲:“關上!”
男人的陽剛之氣,在這一刻驀然迸濺,讓女人身子猛地一哆嗦,隨即就冷靜下來,伸手關上了車門。
砰地一聲,車門被關上的聲音響起,向下水道更深處、更黑處傳去時,陸寧左手拿著、伸出車窗外的打火機,忽然滅了。
儀表盤之外的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在了山原百代的視線中,不過她卻沒有再尖叫啥的,隻是更加用力的抱緊了他胳膊。
火機滅了再打著就是了。
陸寧沒有打,而是直接鬆手,任由火機以自、由落體方式掉在了地上。
因為他很清楚,在火機忽然滅了的那一刹,再點就點不著了,他的左手上,多了粘糊糊的液體,縮回手來借著慘綠色的指示燈看了眼時,就聽山原百代低低的嘎聲叫道:“血!”
就是血。
新鮮的鮮血。
陸寧在縮回手時,就嗅到了鮮血血液才有的淡淡血腥氣息,倒是沒想到山原百代對鮮血的味道,原來也這樣敏感。
在火機火光忽然滅了時,陸寧的左手告訴主人:有東西從車子上方滴落,撲滅了老子。
世界上所有的下水道,不管修建的質量有多好,都無法避免潮濕,頂部會有水珠滴落,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