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才放下一刻沉甸甸的心,緊繃了三個多小時的心總算鬆了下來。
從護士手中抱過孩子,這個孩子長得白淨喜人,眉眼和君喻很像,鼻子長得像何姿的,天生一副標準的美人相,基因好,這也難怪。
梅婧逗著孩子,心生歡喜,這個孩子讓人舒服得很。
孩子在繈褓中睡的很熟,不吵不鬧,皮膚很是嬌嫩,十分聽話乖巧。
沒多久,何姿從產房中被轉移入高級病房休養,剛生完孩子的她,虛弱地蒼白無力,損失消耗了大部分的元氣精力。
讓人心疼。
陪著何姿在產房三個小時的君喻比他們更加跌宕起伏,她的每一個痛苦的神色盡數落入他的眼睛,卻無力改變,那種感覺太過讓人討厭。
那三個小時中,次於何姿最難熬的人其實是君喻。
孩子抱給君喻看過,他的姿勢早已練習過,抱孩子得心應手,看著這個孩子心立刻軟了一大片。
一個好父親,他毫無疑問。
何姿在醫院坐月子休養期間,孩子大多時間是古淑敏在帶,他專心地照顧何姿。
坐月子,也是件很需要小心的事,對女人的身子很是重要。
不時,孩子也被放在何姿懷裏,孩子和她仿佛無形中早有了某種不可分割的聯係,看到她,孩子自然而然地對著她吹了一口氣,圓滾滾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
何姿對這個孩子的疼愛是顯而易見,常常抱著她就不肯鬆手了,隻想著再多看幾眼。
當了母親和沒當母親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有了孩子,心中就又多了一個值得深深牽掛著的人。
“取好名字了嗎?”她輕輕搖晃著孩子,開口問道。
君喻逗弄著孩子的臉頰,“嗯,父親取好了,叫做君竹。”
這是君遙早就想好了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想好了,精心挑選的字。
何姿聽著這個文雅的名字,在嘴中反複咀嚼著,“挺好的。”
竹子,古代有名文人做過數不盡的名詞和名畫,都以竹自喻,表明竹子四季常青象征著頑強的生命、青春永駐;竹子空心代表虛懷若穀的品格;其枝彎而不折,是柔中有剛的做人原則;生而有節、竹節必露則是高風亮節的象征。竹的挺拔灑脫、正直清高、清秀俊逸也是中國文人的人格追求。
古淑敏雖然很喜歡孩子,但是孩子的大部分權利還是父母的,晚上跟著父母一起睡。
孩子很乖,晚上也很少哭鬧,累了會閉上眼睛睡覺,不睡會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人。
夜裏,孩子在床上輕輕的一個打嗝,也會把君喻弄醒,他的睡眠很淺,更何況把心都放在了女兒身上。
幫她拍了拍背,換換尿不濕,再給她輕輕蓋好被子、
若是孩子餓了,他會適時地去廚房衝泡一瓶奶粉,溫度適宜,給孩子喝。
他是個無懈可擊,完美無缺的父親。
在孩子滿月酒那天,他們請來了許多人來參加,這次寧單的出席沒有讓人失望,他不再是一個人獨前來,身旁還帶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著很平凡,眼神樸素,是個普通平民家庭出身的女人,看得出是個講究真情的女子,毫不被晚宴的華麗所感歎,目光坦蕩。
挽著他的手臂一同出席,方才走進會場時,她的手是不好意思放在他手臂上的,是寧單硬把她的手放在上麵。
頂著萬千好奇的各種異樣目光,一步步走進來。
來到君喻和何姿麵前,女人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何姿,目光直視,笑了,看得出她是喜歡何姿的。
“終於找到對的人了?”君喻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女人,反問道。
寧單轉頭看了看挽著自己手臂的女子,點了點頭。
“介紹一下,她叫張瑛。”他把她的名字向君喻和何姿介紹道。
“張瑛?這個名字真巧,挺特別的。”她聽來,隨口說道。
說起張瑛這個兩個字名字,何姿腦海中第一時間會立刻想起一個人來,“張愛玲,原名不就是張瑛嗎?”
她記得清楚,印象很深。
張瑛笑了笑,承認了,“沒錯,是張愛玲。”
這樣的話,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樣說過了。
張愛玲,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加奇女子,為了愛情,可以飛蛾撲火,待到火熄滅時,又能轉身絕然離開。
隻是歎息,老天怎麼沒給這樣一個奇女子安排一個良人?安排一個幸福的結局呢?
不知道這個張瑛如何,有沒有張愛玲的卓越風姿呢?
滿月晚宴開始了,君竹,君家的小公主,無疑是這場晚宴當之無愧的主角,成了眾人談論矚目的焦點。
各方送來的禮物數不勝數,專門從國內趕來參加的。
晚宴進行中時,何姿在人群中看到了傅念晴,她一身淺色大衣身形纖瘦,披散著卷發,似乎未曾在時間裏改變過。
她笑著走上前打招呼,向她問好。
傅念晴專門趕來參加滿月酒,看著這個熱鬧的場麵,心平靜了許多。
歲月裏沉澱得多了,想通的事情也就越多,人變得成熟了。
“看見你們都幸福了,我作為旁觀者看著也高興。”她雙手插兜看著周身,到處洋溢著歡樂。
他們幸福了,那她自己呢?當是如何?
說完,她微微地咳嗽了起來。
何姿驀然蹙起了眉頭,輕輕拍撫著她的背,看她的氣色就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她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沒事,吃點藥就沒事了。”
整個人顯得越發單薄了,風一吹仿佛就禁不住了。
“沒人照顧你?讓醫生看看吧。”都斷斷續續地咳嗽了,還不好好治療,臉色這麼難看。
傅念晴是不太把這事放在心上的,隨便吃些藥就好了,不用找醫生去看,太麻煩了。
何姿真的拿她沒辦法,太固執了。
這時,從身後走出一個男的,手裏提著一個袋子,裏麵裝滿了藥,徑直朝傅念晴匆忙走來,神色滿是擔憂,盛滿了憂慮之色。
眼裏直接忽略了何姿的存在,就隻剩下傅念晴了,急忙把袋子裏的藥拿出來讓她吃。
何姿倒是成了一個透明人。
這是他太著急的緣故。
可是,傅念晴理都沒理他,很不耐煩地揮開了他的手,撇過臉。
男人還是堅持不懈地在一旁勸說著,一定要讓她把藥吃下去,就算聽了她嘴裏所說出的不好聽的話,也沒打算放過手。
傅念晴似乎一直沒把他放在心上。
末了,滿月晚宴結束後,傅念晴告辭後率先走出了大廳,那個男人緊跟其上,一直在身後追著她,亦步亦趨。
對她似乎抱有極大的耐心,可以一直等的。
如果何姿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男人很喜歡傅念晴。
一個普通的男人若不是麵對心愛的女人,沒必要那樣關心嗬護一個女子,說是朋友太勉強
滿月酒後,早已預約好的攝像師等待在原地,古淑敏準備趁著這個機會一起拍一張全家福,好久都沒有拍過了。
全家四個人,笑著,被裱進了照片裏。
笑著,走過每一天。
君喻對何姿說,四月的陽光會長到一輩子,我會愛你一輩子。
全文完
——
那些年父母做生意賠本,家裏的經濟狀況也隨之下降,變得拮據了很多,衣服幾年都沒有買過新的,家裏的東西總是破了再修,修了再用,餐桌上飯菜的肉也寥寥可數,但也從來沒有抱怨說過什麼。
張瑛也從不敢去要求什麼,父母的起早貪黑讓她覺得花錢是件可恥的事。
但母親還是會隔三差五買回幾個蘋果,散發著誘人果香的紅彤彤的蘋果,能想象出咬上一口香甜多汁的口感,妙不可言,
放學回家將書包放在椅子上。桌上照例又出現了幾個誘人的蘋果。
“在桌上的蘋果洗一下吃。”母親在廚房叫了一聲,刺啦的油在鍋裏冒出白色的油煙,熟練地拿著鍋鏟翻炒著菜,母親的背影顯得生動。
張瑛怔了一下,雖獨自裏饞得厲害,還是沒有伸手去拿。
母親在廚房裏呆了好久,嫻熟地炒了幾盤菜,端上桌子,盛好米飯擺在桌上,穿著圍裙在廚房餐桌間來回忙活著,擦拭整理著。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從早到晚,她有些心疼,心裏裝著沉甸甸的連帶著血液的東西,“休息一會吧。”卡在喉嚨裏的話總算說了出來。
“沒事,不用。”早已預料到的答案,還是忍不住要問一次。
過了好久,直到她和下班回來的父親將盤子裏的菜快吃完時,她才脫下圍裙,擦了擦手來到桌邊坐下,拿起涼了的米飯就著半涼的菜吃著,一口一口慢慢咀嚼著,吃得幹幹淨淨。
晚飯後,張瑛吃了半個蘋果,將吃剩下來的蘋果核扔在了桌角,可當夜裏醒來走出時,發現桌角扔的瘦小蘋果核不見了,隻在垃圾桶裏看見了幾顆蘋果籽,被吃得幹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