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太子心下生疑,“昨天還在太子府,今天怎麼就受傷了?怎麼回事?”崔臣相暗暗捏了把汗,誰能想到太子今天突然來訪?太子素來高傲,看不起小心謹慎的崔臣相,也看不起行伍出身的王尚書。
他硬著頭皮道,“太子,說來老臣羞愧,昨晚犬子飲酒過量,回來大撒酒瘋,很是不雅,老臣一氣之下,命人打了他二十大板,以示警戒。”
太子有些難以置信。崔家素來家法嚴,是靖安各大貴族爭相傳誦的,酒後撒瘋這種事情倒是聞所未聞。他料想,以崔臣相那個熊樣,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騙他。
他哼了一聲,邁著大步從崔臣相身邊跨過,直直向裏走。崔臣相戰戰兢兢起來,跟在太子後麵。崔家幾個兒子見崔臣相起來,也跟著站起來,一路跟隨。太子穿過前院,突然站下,對身後的崔臣相說,“孤來探望蕭小姐!”
崔臣相原來以為,四子崔紹成素來跟蕭家走的近,自己昨天打了他,今天太子便來看人,似有替他撐腰的意思。原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顧不上多想,連忙將太子帶到墨荷院。
如煙見崔臣相等人帶著一位極其高貴的年青公子的模樣來,看崔臣相俯首帖耳的樣子,就猜到來人身份尊貴。她正在那裏愣神,崔臣相怒道,“沒眼力的東西!沒看到太子前來探望?速去稟報,讓她出來見!”
如煙連忙跪下,“參見太子殿下!奴婢這就去!”她連忙起身,小跑到屋裏,通知蕭音去了。不一會兒,如煙畫眉兩人攙扶著一臉慘白的蕭音出來,蕭音雙目無光,微微抬了抬,就要下跪,太子見她幾乎要從兩人的胳膊間癱倒下去,哪還有那個與他針鋒相對的氣勢?他倒是有些心軟,“免禮!既然蕭小姐病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扭過頭,“孟護衛!”孟護衛會意,擺擺手,後麵有兩個雙手捧著兩個錦盒,“這是一些滋補的藥材,讓蕭小姐吃下吧!”
崔臣想連忙道,“臣謝太子恩典!”太子沒說話,一甩袖子,扭頭就走。
崔紹遠陪父親將太子等人送出大門外,不免有些奇怪,太子的脾氣越來越琢磨不透了,興師動眾而來又一聲不響地走。他來,肯定是懷疑昨晚蕭音把穀承赫救走了,隻是不知道,這穀承赫現在到了哪裏?
按照他和蕭音最初的計劃,蕭音帶人從後門進入地牢裏救人,如果牢裏守衛較多,寡不敵眾,則蕭音由賈梅賈蘭掩護逃回崔府,其他護衛跑到正堂宴席上,劫持臨安王,以挑撥太子與臨安王的關係。
在對峙過程中,再由守在太子府外麵的王泊信的人潛入地牢,趁亂救出穀承赫。
可惜,這個計劃隻實施到三分之一,目的就達到了。太子宴席一派歡樂祥和的氣氛,他都沒有來得及參與。
穀承赫被幾名護衛一路帶著,一路向東北飛奔而去。到了雙馬鎮,十字街西頭有家“仁濟堂”藥鋪。此時,已近子時,一個護衛下馬上前敲門。不一會兒,有個老頭出來,看了看四周寂靜無人,吱呀一聲,把門打開,幾人進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穀承赫醒來。郎中帶了一些創傷的良藥,又帶人去後院換了幾匹馬,搭著馬車,繼續向東北而去。
穀承赫強忍著疼痛,向西南方向看過去。那日,他從崔府出來,回到家裏,不見穀承山,他獨自去後花園練劍,竟然聽到穀承山和太子在說話。穀承赫連忙縮到花叢中,竟然看到太子為穀承山梳頭!一邊梳一邊彈一下穀承山的臉,“山哥,你這頭發還是那麼細膩!”
兩人親密的樣子震驚了穀承赫!
穀承山此次前來,是參加選駙馬的!他竟然跟太子有斷袖之誼!穀承山知道事關重大,轉身想走,不想,花枝落著幾隻蜜蜂,他一動,蜜蜂嗡嗡嗡一飛,驚動了太子和穀承山。
穀承山追上他,痛哭流涕,說他都是被太子所逼,對不起穀家列祖列宗。穀承赫心一軟,便答應為他保密。穀承山大喜,擺了一桌菜,兩人一起追憶在涼州的快樂時光。一向酒量很好的穀承赫喝了幾杯就醉倒在桌子上。
他再次醒來之後,便在太子府的地牢裏了。他這才明白,他被穀承山出賣了。他既然能出賣兄弟,那麼,他最擔心的便是,他們以他為誘餌讓蕭音來救。還好,蕭音沒上當。
他望一眼馬車外無盡的黑暗,不知道與蕭音這一別,何日再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