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承山微微一怔,蕭音明麵上把酒喝了,但實際上駁回了他的提議。他見多了美貌順從的女子,初見蕭音這樣的,她似乎有一種絕決的態度,不附和任何人,又好像她渾身是刺,與任何保持距離。
穀承山把酒喝了,拿起酒壺欲給蕭音添滿,蕭音笑道,“穀公子客氣,承赫倒。”說罷,她拿起酒杯,遞到穀承赫麵前,穀承赫倒好酒,她衝他溫柔的一笑。
穀承山有些酸酸的,這個女子本來是周管家找來送給他的。隻是那天,他和一幫朋友到外麵遊玩,回來晚了,被她燒了屋子跑掉了。
其實,那到冷冰冰的蕭音,居然也可以對他人露出溫柔的一笑,感到心酸的還有崔紹念,他正坐在兩人的對麵,將他們之間眉目傳情,心裏也不是滋味。
崔紹成陰沉沉地夾了一塊魚,想起前次蕭音拔刺一說,掃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大刺易拔,碎刺難防啊!沒想到蕭夫人,同蕭將軍戎馬一生,竟然被鬼嚇得中了風,真是讓人唏噓啊!”
蕭音眼裏的溫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洌的寒光,“心中無鬼,怎麼會遇到鬼?”
穀承赫帶大家在望月樓吃飽喝足,便下樓來。崔家幾個公子再三謝過穀承赫的盛情之後,結伴往回走。
崔紹遠感覺不夠盡興,要帶大家一起去看戲。他怕蕭音不給麵子,有意先向她,\"音兒,你一定要來啊!你肯定不會失望。\"
崔紹成陰惻惻地吐出四個字,靡靡之音!然後,他一甩衣袖昂然而去,似有些迫不及待。崔紹直見狀,連忙追過去,“四哥!等等我!”
蕭音看著崔紹直矯健的步伐,目光深沉,崔紹直自從上次被崔丞相打了二十大板之後,性格好像變得深沉了許多。這種變化,讓蕭音感到隱隱的不安。
崔紹遠仍然去了勾欄苑,自然去了塵香戲班。蕭音很久沒來,這塵香戲班已經盤下了勾欄苑的一個戲台,有不少公子們來聽戲,王班主一臉紅潤,已不是當初那副滿麵愁容的樣子了。他見來人乃是崔臣相家的人,頓時一路小跑過來,親自將茶水點心奉上,又垂立在一邊,恭維蕭音,“塵香班有今日,多虧蕭小姐,您是我們整個塵香班的大恩人呐!”
蕭音沉著臉喝了一口茶,翠柳過來問好。蕭音起身,見她一身翠花長裙,一配著青色披肩,神色飛揚,與往日那個低眉順眼的丫鬟判若兩人。
蕭音寒暄幾句,翠柳退下。王班主連忙笑著道,“最近有個位王爺,見翠柳手腳麻利,打賞頗豐……”
話音未落,王班主眼尖,輕聲道,“就是那位王爺。”
蕭音順著看過去,果然有位身著紫色長袍的文弱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過來。王班主連忙跑過去問候。
蕭音看著那人找了個僻靜的位子坐了,崔紹遠道,“定遠王。”
定遠王乃當今李貴妃嫡子,李家曆代為國家重臣,多名李氏子弟為國捐軀,皇上感念李家的付出,格外敬重李貴妃,對定遠王也十分喜愛。定遠王與太子的心機不同,與臨安王的威嚴也不同,看起來文文弱弱,很有文采,也頗有誌向。
王班主安排了一出戲,隻見有個武生拿一把大刀,耍了幾個招式,舞台另一側出了一名白臉小生,那武生一揮大刀,開腔唱道,“枉我爹爹征戰沙場十二載,保得聖上穩固江山萬裏長……”
蕭音一聽,便知道,這是依據那日在慈雲寺下與蕭城等人爭執而改編的戲文。她眉頭一皺,看向定遠王,隻見翠柳正坐在定遠王旁邊嬌笑著給他斟酒。
蕭音輕聲吩咐一邊侍奉的傭人,“讓王班主過來。”
王班主一路小跑著過來,“蕭小姐,請吩咐!”蕭音目光凜冽地掃了一眼台上的武生,“這戲文是誰讓你唱的。”
王班主小心翼翼地說,定遠王。
蕭音暗吸一口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邊臨安王和太子正爭得你死我活,不想定遠王有此一手。如此一來,這出戲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蕭城可就麻煩大了!蕭城出事,背後還有蕭皇後,這筆賬最終還是會落到蕭音頭上!
好一個借刀殺人!
當下,她說,“我給你一筆銀子,馬上帶著人遠走高飛!”
王班主驚訝地看著蕭音,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