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王看著蕭音篤定幽暗的眸子,閃著冷冽的寒光,心裏不由地打了個冷顫。他無意讓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死,且不說她背後有崔家,縱使是黎民百姓家的女子,有著這樣一副絕世美顏,有哪個男人忍心讓她在自己手裏香消玉殞?
隻是,她的拒絕讓他十分惱火。這天下,除了當今皇上與太子,哪個人敢拂了自己的意願?
況且,還是好意。
可是,這女子拒絕的毫不猶豫,連一點麵子都不給留。他一個堂堂皇子,從來都不顧及別人的情麵,何曾有過,要別人顧自己的麵子?從來都是,別人舔著臉,來求自己恩惠的。
臨安王緩緩地擺了擺手,下人將那盤金銀細軟拿走,他一雙劍眉向下一沉,目光裏似要噴火,他將手放在腰間的配劍上,冷冷地問,“看來,蕭小姐是敬酒不吃罰酒了!”
他話音未落,唰地抽出寶劍,直入蕭音頸間,嚇得王泊信和王泊菡不約而同道,“王爺劍下留人!”
蕭音麵帶笑意看著臨安王,從他拔劍到冰冷的劍身置於她的頸間,她隻是微笑地直視臨安王,翎羽般濃密彎曲的睫毛,以同一角度向上翹著,都不曾抖動一下。
臨安王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一劍刺死她!他劍身向裏一劃,蕭音的脖子頓時流出血來,染紅了臨安王的劍尖。他壓抑著怒火,“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王泊信見蕭音白皙的脖子流出血跡,十分心疼,撲上前去,擋在蕭音的前麵,“王爺!蕭小姐多有冒犯,王爺息怒!若王爺一定要殺她,我願意替代她去死!”
說完,他一甩衣襟,跪倒在地。
王泊菡不可置信地看著二哥,竟然願意為崔家一個養女去死!他是王尚書家高貴的二公子啊!怎麼可以,為他人下跪?
臨安王怒視蕭音,話卻是說給王泊信聽,“與你無關!你讓開!”說完,他劍身向前一刺,王泊信從地上彈起來,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劍不偏不倚,刺中王泊信肩頭。
王泊菡喊了聲“二哥”,便上前扶住他。王泊信略帶稚氣的臉上,閃著陽光般的微笑,“王爺!請您饒蕭小姐不死!”
臨安王眼見誤傷了素來交好的王公子,多少有些內疚,他將劍抽回,護士遞了塊帕子,他用帕子將上麵的血跡擦掉,劍入鞘,轉頭吩咐下人,“把我上好的創傷藥拿來,給王公子敷上!”
王泊信捂著肩膀,鬆了口氣,扭頭對蕭音道,“蕭小姐,你沒事吧?”
蕭音淡淡地說,“沒事。”王泊信為她挨了那一劍,雖然從情理上來說,她應該十分感激才對,可理智地講,她認為,他這種犧牲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在蕭音看來,臨安王殺她是假,逼她與臨安王結盟才是真。
這賞賜本身不重要,重要的在於,她若接受,那在無形之中就代表她,以及崔家今後就是臨安王的人了。
她可以和臨安王合作,借他報複太子和太子背後的蕭家。但是,她不能和他結盟。
臨安王拿劍逼她,無非是逼她入夥。她不入,臨安王便殺她,無形中會將崔家推得更遠。臨安王是有些魯莽,但不傻,他怎麼可能就此殺了她呢?王泊信情急之下,出於關切替她擋劍,而王泊菡卻能不動聲色,由此看來,她讓認定臨安王不會真的動手。
蕭音有些佩服王泊菡的心機,不由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王泊菡正在心裏暗自埋怨二哥太天真,恰好看到蕭音看她,不由地有些生氣,二哥受了皮肉之苦,蕭音連個謝字都沒有!分明是,在她的眼裏,二哥的傷是多餘的!但是,那也是出於關切才不顧及自己挺身而出!
她淡淡地一笑,“蕭小姐,就沒有別的話嗎?”
蕭音目光轉向王泊信的背影,“王公子這傷受得沒必要,因為,臨安王根本不會殺我!”
臨安王正背手而立,眉間擰成一個川字,“蕭小姐,你是說不會殺還是不敢殺?”
這一字之差,讓臨安王的鋒芒畢露。蕭音避其鋒芒,笑道,“堂堂王爺殺我一個女子還不是如同螻蟻?隻不過有損王爺的威名罷了!我的意思是,王爺不會殺我!”
臨安王擰在一起的劍眉慢慢鬆動,“這話怎講?”
“因為,連一個拒絕接受自己恩惠的女子都容不下,又怎麼能容得下——,”蕭音停下,看了一眼四周,臨安王會意,揮了揮身,下人都悄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