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笑吟吟地說,“同喜同喜!”
這四公主好客喜結交,當下,她便決定次日在崔府內大宴賓客,慶賀臣相夫人喜添愛女。宴請的人之中,有靖安各大世家,以及朝中大臣之子等等。蕭音有些隱隱的擔心,卻又十分期待遇到蕭家的人。
宴席開始,四公主牽著蕭音入席。蕭音清澈的眸子掃過兩邊的客人,眼睛目視前方,不動聲色地坐在四公主的旁邊。主人一落座,各位賓客紛紛祝賀臣相夫人,然後陪崔夫人聊天,崔家近半年來,難得如此熱鬧,崔夫人自然眉開眼笑。
而四公主因為素來舉止豪放,自然深受各位公子千金的追捧,她身邊的人一拔又一拔,祝賀公主。四公主自然大大方地與之喝酒,談天。
蕭音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四公主用來大宴客人的幌子。因為其生母劉貴妃染了風寒,四公主回皇宮侍奉,她難免有些沉悶。再加上,皇宮規矩較多,遠不如在崔府自在。一則,崔臣相及夫人生性隨和,二來,她以公主的身份下嫁崔家,崔家人自然任由其胡來,隻要不有傷風化,便也不敢有怨言。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崔大公子崔紹安卻是木訥少言,隻專心讀書,很少關心身外之事。他喝了兩杯酒,便滿臉通紅,以不勝酒力為由,提前離席。
蕭音看大哥一走,四公主神情越發不受約束,她的目光便落於一直不肯前來祝賀的蕭城臉上。他正看向自己,眼裏帶著些許驚訝與嘲諷。蕭音暗自冷笑一聲,蕭城見她笑,終於起身過來,“蕭城祝賀四公主!”
四公主碰了碰酒杯,道,“蕭公子,我這妹妹深得母親厚愛,略備薄酒,請盡情享用便是!”
蕭城道,“承蒙公主殿下款待,蕭城榮幸之極!”四公主目光看到五公主進來,欲上前問候,“妹妹,我去去就來!”
蕭城看一眼旁邊並無他人,麵帶笑意,卻壓低了聲音,“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揭穿你嗎?”
蕭音鎮定自若,淡淡地說,“蕭公子,你我素昧平生,此話從何而來?還請明示。”
蕭音不敢承認自己並沒有死,因擔心會連累好心救她的翠柳。但是,她也料定他不敢揭穿她,她的背後是崔臣相,雖然她並不清楚崔臣相與蕭仲景是敵是友,但是,蕭仲景現在是有罪之臣,斷然不敢將這一段家醜抖露出來,以免落人以口實。若他敢冒險揭露,她恰好可以順手將蕭夫人在家中暗設道場的事揭露出來。
因為,當今皇上嚴禁宣傳道教,嚴禁私設道場。
蕭城的笑意漸漸收斂,嘴角動了兩動,終是沒有說話,轉身拂袖而去。
客人們都三三兩兩在一起喝酒交談,蕭音雖然引得所有公子千金們的注意,但因為有四公主與五公主在,自然將吹捧附和都用於兩位公主殿下,隻將對蕭音的仰慕壓於心底。畢竟,人家是皇帝的女兒。
蕭音得空見過五公主,便依舊回到原位,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手端著酒杯,輕輕聞了聞,並不喝。
這樣的阿諛奉承,素來是蕭音深惡痛絕的。她找了個借口出來,轉過重重走廊,到後麵的花園裏,在涼亭裏坐了。
眼前的錦衣玉食似乎有一些虛幻,崔府家是當她是親生女兒看呢,想起自己的親爹,她不覺越發心寒,這樣一對比,她就更覺得將蕭仲景千刀萬剮亦不能解其心頭之恨。他日自己大仇得報之後,若僥幸還有一命在,定然作牛作馬,報答崔家人。
蕭音眼窩一熱,便拿出娘臨終前交給她的那塊黑曜石,想起那日的情形娘似乎想說,人在石在。可是,這石頭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她正看的出神,突然有個男子一彎腰,“小姐!這裏冷,莫凍壞了,老爺和夫人該心疼了!”
蕭音抬頭,卻是賬房江步雲,蕭音到崔家每月按照崔小姐之前的標準領取月俸,蕭音不肯拿,崔夫人差江步雲先生親自送來。
她連忙將那石頭收起,卻見江步雲的目光閃著異樣的光彩,隨著那石頭一動。
蕭音疑慮,他認識這石頭?她裝作若無其事,站起身來走了。沿著走廊轉彎時,蕭音餘光瞥見江步雲依舊站在原地。
回到宴會現場,眾公子千金們正在談論一位涼州來的穀公子,蕭音抬眸看去,那人的目光恰好也向這邊看來,目光相遇間,兩人不由怔了怔,那人竟然是穀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