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隨大貨司機在雁石坪吃完午飯,一覺睡到Z民村。
大夢醒來滿繁星,寂靜的Z民村隻有老劉和自己的店鋪還有燈光,而老劉的的燈光格外醒目耀眼,門前也高高的支著一盞燈,把幾個裝滿柴油的大鐵桶和散落一地的配件和工具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東拉把帳篷裏燒得火熱,洗的幹幹淨淨,安閑的抽著煙熬著茶,看到丁一回來,臉上堆滿笑容,一個人就把所有的東西搬到了暖嗬嗬的帳篷裏。
難得的好氣,看起來老劉的生意也不錯,笑容燦爛,一團棉絲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揉搓著油漬漬的手:“瞅瞅,你這一猛子紮得好啊,嗬嗬,八八夜,我以為在龍宮和龍女過上日子了呢。”
丁一:“和藏族朋友辦事,沒有現代化通信手段,清一色靠人去麵對麵溝通,地域距離又遠,交通也不便利,辦一件事五六辦好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老劉:“胡八道!你躲誰還想瞞過我的眼睛!我真想把你老底給掘出去了。”
丁一一邊收拾物品,一邊:“你忘了,我不是跟你過嗎,我一個非常欽佩的導師有病,隻有蟲草好用嗎,我這不是就在那整這個嗎!”
老劉:“知道啊!知道你和人不一樣,所以看著那個-----怎麼呢?”
丁一:“怎麼?還有你不出口的話嗎!”
老劉:“靠!就從你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我就不該把她騙走,多真誠一個人啊!騙一個真誠的人,要多大的勇氣,過後要承受多大良心譴責,知道嗎!”
丁一收拾東西的手停了下來,不收拾了。坐過來端起東拉給他倒的水,一點一點抿著。一聲也沒有的看著水杯。老劉知道這話重了,觸到了哥們的痛處,一臉堆笑:“哥們別介意,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受哪份子譴責呢!逗你玩唄。”
東拉:“哥,你走第二晚上你的司機來了,我把東西交給他了。大前早上來個女的,我按你交待的跟她了,她問我多少錢兌的,我我是給人家看門的不清楚,很多東西都燒了聽叁千。她到原來那地方轉一圈,我真怕她碰到人問,可是她碰到的不會漢語不和她話,到老劉那屋和老劉嘮了一會,老劉的一點毛病也找不出來真厲害。”
老劉:“我正給人粘胎呢,一抬頭看一個大美女站那等著我。不瞞你,我第一次看到有這種哀傷的眼神,我心裏當時的滋味就是感動,這個世界太美好了!這種期待的眼神我敢斷定,她完全可以拿她所有的一切,去換這個期待。這樣的東西誰拒絕她,誰就是罪犯!我知道她是誰,我告訴她進屋等一會,就再也沒敢抬頭,一再的告誡自己,不管怎麼著,按你的辦,幹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
丁一:“你還是做對了,你把她拯救了。”
老劉:“誰也別想改變誰,別拯救,就是沒緣分罷了。”
丁一知道老劉帶著怨氣、不解和氣憤,多也無益,站起來給他倒上水,又給他點上煙,對東拉:“你沒給她弄點吃的。”
東拉:“我這樣她能吃嗎?我給她一個勁倒茶,她一個勁的抽煙,嗆得眼淚就在眼睛裏轉,還給我一根芙蓉後,一直趴那桌子上到走也沒抬頭。”
丁一:“什麼時間走的,沒啥?”
東拉:“她知道我叫東拉,我給她截的車,除了謝謝啥也沒。哥呀這個人你就娶了吧,難得有這樣的人啊!在這也有個照應。”
丁一:“你不懂。”
老劉對東拉:“你不懂!你也沒有什麼人性,也沒有什麼文化,你還年輕,又沒什麼鴻鵠之誌,你你懂個啥呀!”
東拉問:“什麼是鴻鵠之誌?”老劉看也沒看東拉,站起來走了。
丁一:“這東西生我氣了,拿你指桑罵槐,罵我呢。”
東拉;“哥,我知道!啥是哪個?”
丁一:“鴻鵠是鵝,因為飛得高,長得美,所以常常用作比喻人。鴻鵠之誌是一句成語,形容一個人有美好遠大的誌向。這東西你還年輕,意在嘲笑我不知自己老氣橫秋,還繃著一個遠大美好的誌向,連這樣不知比自己好多少倍的人和那樣一顆真誠的心都不認識。”
東拉:“啊,是這樣啊!哥,他的對嗎?”
丁一突然覺得東拉也和他合起來耍他,問:“你吃了嗎?”
東拉看丁一臉色越變越難看,知道要壞事,站起來往門前走,到門前做好跑的準備回過頭來打招呼:“吃了。”丁一向外擺擺手,示意他走,就差“滾”了。
他讓這兩個人奚落一頓,很快平息下來,他們和自己的做人原則不同,這就是難以理解的根源。自己承認差別,他們不承認,他們有攀高占好的心裏,雖然自己也有,但是得掂量掂量,他們不掂量。
丁一看著楊華坐過的地方,不知道如何坐上去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腦子一片空白,鼻子一酸直拱到頭頂,淚水渲泄而出。這種無法表述的痛苦用麻醉自己的辦法去淡忘是徒勞的,藥力過後更痛苦。
楊華趴過的地方餘香猶存,有巨大吸引力。他趴了很久爐子滅了也不知道冷,冷了也不想再去重生。屋子裏冷冰冰,他依然還是覺得悶得慌,站在門前看空,心裏像空的繁星層層疊疊一團亂麻。
狂風嚴寒沒有生意,燒煤在西大灘可以借助那些特殊女人的力量,除了用水可以買,其它幾乎沒有成本。丁一在風火山這些都是大難題,從格E木運來的煤,一頓運費至少要二百元,而且買少了不好運,低不成高不就,買則五頓起步。丁一的燒煤不多了,留作飯店營業用,也不敢燒了,隻能改用牛糞,他的朋友幾給他用民用四輪送一次牛糞再去拉兩桶水。老劉獨家修車有些生意,但成本太高,人太著罪,回德令哈過年去了。
丁一送走老劉,Z民村隻剩下丁一一個人,這次是丁一自己向自己投出了探詢的目光:這個老人在這裏堅守著什麼呢?他也在尋找,哪裏是立足之地呢?
狂風肆虐的日子很漫長,長到明年五月,他僅僅挨過去一個多月。愈演愈烈的狂風常常把他按在灰暗的帳篷裏,聽一砸一驚的飛石砸門,看飛沙一層層鋪向任何角落。他也學著紮西措姆燒石頭的辦法,在牛糞爐子上燒熱塞在褥子底下,穿著毛衣毛褲鑽進被窩,任思緒飛揚。情到深處,在腿上架起自製木桌點上蠟燭。一支蠟燭,一本書,一杆筆和一個本是他最忠實的伴侶,像楊華一樣陪他靜靜地聽風,靜靜品他隨風飄搖的心緒,忠實記錄著他的喜怒哀樂。
嚴寒冬季沒風的時候,有難得的夜空。
滿繁星的時候,蒼穹一片幽深,深沉而神秘,神秘而自得,得意的托舉著爭相閃爍,爍爍生輝的星星。
月圓的時候,空一湛藍,清澈如洗,清澄朗潔的月亮漫撒著清澈的光輝,令人浮想聯翩。
那時他呆滯的思想又開始活躍,常常站在窗前,數星星感受夜空的深邃,看月亮體會清輝的沁心。
“人在被遺棄的孤獨中,或者在一群不被理解的人群中,他會去熱愛大自然中的花花草草,山川河流,會去與上漂浮的雲和行走的月亮為伴私語。”丁一的帳篷居高無遮,視野開闊,是賞月和數星星的好地方。它遠離民居又一覽家家戶戶,即給他一個清靜的心情,也給他一個清澈的心境。他索性在窗前隔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在夜深人靜無風的時候,賞月數星星。時間久了便成了習慣,隻要風停下來,他會立即興奮起來,把能穿的全部穿上,坐在窗前。從滿星坐到月如鉤,從弓月坐到圓月,又從滿月坐到殘月,反反複複,複複返返,猶如與知己相約品茶論道從不失約。
品茶的精髓在心境和意會,心境重在靜,靜在於舍,舍去人間塵煩。人生苦惱歸根結底來自於放不下,放下則清淨,看世界碧海藍、山清水秀,放下是一種境界返璞歸真的境界;意會貴在悟,悟在於修,修得心誌純青。人從迷到悟從俗到雅是一個持久修養過程,不經曆則無悟,隻有經曆有思索了,方一念覺悟,清化濁,濁變清,雅化俗,俗變雅。品茶講求環境,外在的環境既要隔塵隔煩也要一點儒雅氣氛;內在的環境,既要靈有相通也要誌趣相投,還要有一個如是‘坐禪’的心境和風雅的意趣。丁一的‘茶友’嚴嚴於律己,總是如約而至,她高雅聖潔每都有一個動人的新麵容。有時笑眼如鉤,投過來輕柔羞澀的餘光,送給你無無盡的狂想,有時媚眼似水晶船,晶光飄飄閃閃,毫無顧忌的帶著你的心乘嫋嫋清香去感悟世界,用心語啟迪你的慧性,用慧光激活你僵化了的心靈。
過了初十她越來越美,美的耀眼乃至群星避退,深邃的夜空清透而幽遠。
圓月高升,月色皎潔,清輝沁心透骨,令人心曠神怡。
當一個人作為崇高可愛的高原的朋友,置身於至高點上敬拜月亮,那是多麼愜意的事啊!你會立刻感到渾身被注入了一種力量,一種勇氣,仿佛規避了一切邪惡、煩惱和醜惡。
他翻然醒悟:人,能不能看到人生致美這一刻,在於能不能像月亮一樣找到自己,堅守自己的軌跡。一種新的境界在心中冉冉升起,如清亮的圓月照亮了他的生活,即使在扭曲的時刻也坦坦蕩蕩享受人生。這種態度有著不可淩越的氣勢,無所謂繁簡,無所謂興衰也無所謂孤獨和困苦一切都是轉眼即逝。
深刻的思索來自於寂寞。
高貴的美德來自於困修。
嚴酷的自然環境和殘酷的現實恐慌也無情地蠶食著丁一的身體,人生就是這樣,有一得一定有一失,他得到了心靈上的思考,就一定要用等價去交換。
不知不覺,兩個月過去了,到了陰曆二十八,逼近了大年。
靜悄悄的Z民村隻有呼嘯的風聲,夜幕降臨的似乎也早了一些。
九點多鍾布巴力開車來接丁一去牧區過年,這是半個月前好了的。元旦剛過,布巴力把他那台日式藍劍吉普車停在丁一門前,抱下一個牛大腿,一聲不響的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並約請他去過年,他要給丁一過一個漢族的除夕和一個藏式大年。
身體已經透支不知多少年的丁一,心裏被注射了一針興奮劑,這個年年恐慌的大年終於有了一令所有人羨慕的過法。
夜幕下空曠的草原在這嚴寒冰凍的季節處處均可以跑車,漆黑的山野除了燈光覆蓋的路什麼也看不見,隻有聊講述這裏鮮為人知的風情故事,不知不覺就到了要過年的地方——布巴力牧區的家。
迎接他們的第一句話真稚氣帶足了驚喜:“呀!東北餃子。”接著就是一片銀鈴似的笑聲,爽朗開心的笑聲在寂靜的山野回蕩,看不清麵容但丁一知道是無拘無束的四朵金花。布巴力是丁一朋友的大爺,他牧區的家也是方圓百裏隻此一家。三合土築的大院修在高坡上,正房住人耳方倉庫,緊挨著還是一個大院那是狗和羊的地盤。布巴力把丁一讓到屋子裏坐定,自豪的一一介紹這裏的主人,女主人中等身材,體態健朗,慈善真誠熱情,兩眼炯炯放光。接下來就是四朵金花。美珠是老大,在牧區深處換了一個模樣顯得有些神秘;二姑娘其實最漂亮,高高的個子,亭亭玉立,白皙文靜,眉清目秀,舉止儒雅,比她們多出了一股子文化氣;老三漂亮的十分秀氣,結婚了,姑爺爺也住在這,是個很不錯的夥子;四姑娘和二姑娘卓瑪一樣高一樣的體形,腰間係了一條像北方農民腰間係一根草繩子一樣的一根彩帶,別著一把藏刀。就是這根彩帶,在心裏丁一心裏翻騰,一點一點的詮釋著這個高原女孩的心境和個性。也許就是這種男人一樣的性格和心境與她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按她自己的話是不招人親,不招人愛,不招父母垂憐,所有的活大多都她來承擔。臉風吹日曬黑了,糙了,身子骨也硬朗了,再帶上然的稚氣和極為活潑的性,丁一卻覺得十分可愛,迎接丁一的第一句話就出自她的嘴裏。
早上起來,丁一在山坡轉了一大圈,尋了個僻靜窪處上廁所,居高臨下端詳著牧區深處這個人家,又一次體驗著自然簡單真誠,人性十足回歸自然的感受。他回來的時候四姑娘一個人在吃飯,布巴力告訴丁一,今四姑娘去放羊先吃飯。丁一順嘴便:“放羊啊,我也去!”四姑娘樂得直蹦。布巴力:“這個季節你可不行,要走十多公裏,中午沒飯也沒處喝水,還是等個好氣放幾個時,半還可以。”四姑娘聽完這話,毫不掩飾,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聲也響,垂頭喪氣悄無聲息的走了。
這個季節臨近年關除了放羊就是一些家務活,這些活有女主人和三朵金花就足夠了,丁一和布巴力在大牛糞爐子喝茶漫無邊際的聊。由於丁一的到來,爐子燒得很熱,布巴力告訴丁一:“這個溫度你可以洗洗臉了,不燒到這個溫度不行。我們藏族也知道洗幹淨很舒服,可是自然條件不允許,一年四季多風沙,屋裏屋外一個溫度,水粘臉上就凍傷。出外紫外線又特別強,不洗臉也多了一層保護層。”
布巴力與眾不同的是愛讀書,這讓丁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是家裏的老大,從八歲就**放牛羊並承擔起家裏的頂梁,在這沒有學校的地區他自學文化,十七歲當上了隊裏的出納隨後當上了會計,自學了藏醫義務為村裏人治病,二十多年來分文不取。在他的影響下二姑娘卓瑪考上了海南州衛校,成了這個封閉村落裏第一隻鳳凰。他們從他的童年聊到輝煌中年,從他們家聊到Z民村,從持家教子聊到作人,從習慣聊到民族風俗,有不完的話。唯獨聽不到東家長李家短的事情,有些兄弟間的隔膜和鄰裏的恩恩怨怨還大度的一抿了之或刻意回避。這一點幾乎和丁一一模一樣,丁一和藏族朋友能有如此不完的話令自己吃驚,吃驚的是思想意識和思考方法如此相近,吃驚的是布巴力的氣場和常識,為人持家的深奧哲理和一種精神,丁一突然覺得他們心靈挨得更近了。
傍晚風了,美珠和卓瑪拿望遠鏡尋找四姑娘的歸蹤。黃昏卓瑪發現了四姑娘,把望遠鏡交給丁一,遠山有一片黑點蠕動,那就是四姑娘的羊群。丁一在Z民村有自己的約法三章,不交朋友不近女人,可是對於孩子就由著感覺前行了。他把四姑娘和朋友一並納入了孩子行列,獨自默默地向那個方向迎了上去,遠遠地看著四姑娘的身姿好威武,藏袍用帶子紮著掛著藏刀,手裏的鞭子不停地招呼著羊群,但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丁一的方向。丁一看到了她臉上那份感動,視乎感受到了孩子的心跳,因為在這段對持的路上丁一的心也在跳,十五歲的少女做著一個他這個男人做不了的事情,令他讚歎不已。
牧區深處的夜來得特別早,黑下來就準備睡覺了。牧區深處的房子也就是一個不能活動的帳篷,通透性很好,隻要爐子熄火和外麵一個溫度。布巴力和妻子住在沒有爐子的耳房,其餘的包括雇工和丁一都住在有大牛糞爐的正房。丁一的旁邊是四姑娘依次排去,這幾個姑娘睡前總是嘰嘰嘎嘎鬧上一陣子,即使是她們鬧得熱火朝,四姑娘也不忘光顧丁一。教他用藏語數數,不厭其煩的糾正口型,情急之下還坐起來,近在咫尺的讓看她的嘴型,之後便是哈哈一陣大笑。她臨睡前,坐起來仔細檢查丁一的睡態,使勁的掖好他的被角,拍拍他的胸前,像大人教育孩子一樣:“風大,別得了風濕。”“啪”關了燈。
關了燈還不忘給丁一講講高原常識:“我們這裏有兩個常見病,幾乎人人都有,一個是風濕,一個是胃病,你可注意啊,我隻能管你這幾。”丁一聽完一個十幾歲孩子的教導,捂著肚子樂個沒完,接著是美珠、卓瑪和三丫頭跟著樂。簡單的四姑娘勞累一,心裏清淨了,呼呼的睡著了。
丁一剛迷迷糊糊睡去,卓瑪措的叫聲把所有的人驚醒了。
卓瑪措:“這狗叫的不對呀,去看看吧!”
雇工和三姑娘的丈夫去了。
四姑娘穿著一條襯褲蹦到地上打開了太陽能燈,雇工和三姑爺回來了,拎了一隻羊丟在地上。羊肚子已經被狼掏空了,冒著氣滲著血,炕上的人在被窩裏伸著頭看著他們倆收拾。
四姑娘問:“看見過這樣的羊嗎?什麼都沒變,轉眼之間,肚子裏麵空了,什麼都不在了。”
丁一:“沒見過,想一想,人和其它生命也是這樣啊。”
四姑娘:“擺在眼前我見,我就知道珍惜,珍惜每一,每一個人,每一個緣分。你們呢?”
丁一:“這方水土純淨,深可見底,人性和道理全部擺在麵前。我過去那個環境,繁亂紛爭,混濁,即使很淺顯的道理也令人難以琢磨,暈暈朦朦,假的東西很多,自己騙自己吧。”
四姑娘:“哪好?”
丁一:“這好!”
四姑娘:“那別走了!”
丁一:“傻丫頭,到你這什麼都簡單了!”
剛剛閉上燈,狗又狂叫起來,屋裏的人都往外跑,四姑娘按著丁一告訴他不要動。四姑娘跑了出去,她們放著鞭炮驅趕野狼。這場麵丁一是一定要湊熱鬧的,他穿上衣服也湊合了過去。清亮清亮的群星塞滿整個幽黑的空,仿佛是清晨一鼎漏似篩底大鍋扣在頭頂,清冷寂靜的夜隻有狗在狂叫掙得鐵鏈子嘩嘩作響。這隻狼很固執,蹲在遠處與人們對峙,姑娘們甩著鞭炮驅趕它還是不走。
四姑娘告訴丁一:“順著我的手電光看,看到兩個綠光了嗎?”
丁一:“看到了。”
四姑娘:“那就是狼。”
卓瑪措:“把狗放開吧。
三姑爺去放狗了,四姑娘緊緊地用身體護著丁一這就是十五歲高原的姑娘。藏狗回來了,四姑娘怕誤傷著丁一,把他拽回了屋子裏。牧區有三樣東西必不可少,一是狗二是望遠鏡三是手電筒。藏民對狗關愛有加,喂得要好,肉和骨頭不能少。狗死了不可以吃其肉,如同**忌吃豬肉一樣。關於這種習俗的後麵有著一段富有傳奇色彩的故事。牧民之所以愛狗是因為它忠誠於主人和忠於職守,它能清清楚楚的知道牧區的邊界線,並且誓死保衛家園不受侵害。隻要你踏入它的領地,不論你入侵還是誤入,它都毫不留情的攻擊你。如果你和狗發生了鏖戰即使你勝利了,也就意味著你欺負了狗,打狗欺主的後果你一定知道,所以當你進入牧區一定要當心狗。
二十一日是大年三十,風和日麗。
早晨起來一切如故視乎昨夜什麼也沒發生,雇工早早吃了早飯去放羊了。牧區深處的這個家庭有了四朵金花不僅僅是祥和還充滿著誘人的活氣,布巴力示意丁一用熱水洗臉,可是他很想用冷水,因為他知道在牧區用冷水更適合。丁一用帶著冰查的水搓,直到把手臉搓紅熱為止。四姑娘特別可愛,手舉著香皂盒靜靜地站在旁邊,你用過之後就把她自用的鏡子翻開蓋舉在你眼前。自此她和丁一走得很近,給丁一倒茶,吃飯的時候挑肉,閑下來的時候總是纏著他,教他藏語數數。純真的忘年交由簡單開始,簡單的東西很容易滲透心底。四姑娘十五歲屬馬,在藏族牧區這是走向成熟的金色年華,丁一崇尚簡單和然,即使她不厭其煩的告訴她的名字他也不記,太複雜,但他卻記住了牧區給他留下的深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