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怔了怔，審視著江一程。
我忽然明白江一程的癡情是遺傳說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爺爺。
江一程見我不說話，忽然問我，“還想聽嗎？”
“嗯，你爺爺很愛你奶奶。”我誠實地說，雖然一開始我是挺震撼的，心想不管怎麼樣都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販賣人口的事，如今聽了江一程的故事，我算是有一點理解了。
此時江一程往化妝台旁的床上一坐，隨即抽了一根香煙點燃，“晴天的時候我爺爺勉強能夠撐起我奶奶的生活費，可是下雨天碼頭沒有活，我爺爺也就不得不麵臨著失業在家。雨天失業在家的時候，我爺爺做過很多活，什麼掃廁所，去垃圾堆裏撿垃圾總之最髒最累的活，隻要能賺錢我爺爺都會去做。”
江一程說到這，我心裏又被感動了。因為我相信這就是生活，沒辦法，你要活下去，就得學會妥協，所以之後江一程爺爺走上販賣人口也是一種變相的向生活妥協了。
江一程猛地吸了一口煙，隨即緩緩地吐出來，“即便是下雨天一天做了三四個工，我爺爺還是養活不了我奶奶。一次偶爾的機會，我爺爺在一個下雨天被包工頭叫去碼頭搬東西。我爺爺去了之後，才發現包工頭讓我爺爺搬的東西是人。我爺爺當時特別地猶豫，他知道那些人是人販子給騙來賺錢的，可是沒辦法，為了我奶奶，我爺爺就去做。有了一次經驗就有了兩次，三次。”
“直到有一次包工頭生病了，買家主動跟我爺爺聯係了，當買家把工錢給我爺爺的時候，我爺爺特別震撼，買家給他工錢竟然是包工頭給他的一百倍。可想而知，包工頭從中抽取了多少的利潤。所以我爺爺就耍心機，取代了包工頭的地位。錢賺的多了以後，我爺爺就開始跟那些人接觸，一次偶爾機會我爺爺帶著我奶奶去了東南亞。”
江一程說到這，忽然停頓了好一會，“開始做販賣人口之後，我爺爺賺的錢是平時幾百倍甚至幾千倍，我奶奶就懷疑了，我爺爺了解我奶奶，知道我奶奶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於是就瞞著我奶奶。你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奶奶還是知道了我爺爺的事。我奶奶跟我爺爺大吵了一架，說什麼怎麼可以昧著良心做這種事，我爺爺當時就特別生氣，然後跟我奶奶離婚了，還讓我奶奶帶著我爸爸離開東南亞回中國，並且還給了我奶奶和我媽媽很多錢。”
“你爺爺真的很愛你奶奶。”我不由地感歎一句
話音一落，江一程特別吃驚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你爺爺想讓你奶奶回國，畢竟在東南亞不比在中國，再說了你爺爺做販賣人口大的勾當，想必一定是有不少仇人，這種在刀口上混生活的人，朝不保夕，什麼時候出事了都不知道。你爺爺跟你奶奶離婚，無外乎是想跟你奶奶撇清關係，如果哪一天東窗事發了，你奶奶至少是清白的，清白就不用坐牢或者其他了。還有那一大筆錢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那些錢是你爺爺用生命辛苦賺的。”說到這，我又一次被江一程的爺爺給感動了。
果然再十惡不赦的壞人都有好人的一麵。
“你說的說，我爺爺就是為了跟我奶奶撇清關係，才跟我奶奶離婚的，把我奶奶趕回國的。我奶奶當時並不知道真相。帶著一大筆錢和我爸爸回到國內，然後開始用我爺爺給她的錢跟做生意，我奶奶當時在想我爺爺之所以選擇去昧著良心賺錢就是因為缺錢，所以她就想多賺錢，讓我爺爺能夠回國。”
江一程此時又抽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之後，聲音像是在輕歎，“結果，等到我奶奶把公司做到上市之後，我爺爺在東南亞卻出事了。”
“你爺爺怎麼呢？”我問。
“被一個好兄弟出賣了，被警察逮捕了，逮捕不到一個月就傳出我爺爺在牢裏自殺了。聽說我爺爺自殺的原因是因為我奶奶得到了消息，想去東南亞看他。我爺爺不想讓我奶奶受到牽連，就畏罪自殺了，”
江一程說完，直接伸手把隻抽了一口的煙給掐滅，“我一到東南亞，繼承我爺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出賣我爺爺的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