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虯髯客是我的(1 / 2)

如空今的運氣格外的好。

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是躲在院子裏的草料房睡回籠覺的。跟隨阿爹每雷打不動的早課過後,如空總是困餓交迫。

他一般會先阿爹一步在吃完窩頭稀粥之後出門。跟阿爹的都是去鎮尾的鐵匠鋪幫嚴鐵匠入煤料或者去正街的悅來客棧幫廝趙九洗刷客人的馬匹掙些家用。實際上他都是輕快的轉一圈,躲在後灣的老槐樹上看阿爹出了門,就溜回後院的草料房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今阿爹吃的格外的急切,竟跟如空同時放下粥碗。抹抹嘴,跟著如空一起出了門。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到了鎮口的官道。如空今扯的謊是幫鎮上的大戶李員外到官道口迎一批貨,是從景城押來的一批兵器。

最近分明感覺到空氣中不太平的味道越來越重,連偏遠的孫家鎮都被各種有的沒的消息攪動的讓人心神不寧。如空扯的謊也不是空穴來風,李員外開春就從鄉裏招募了不少壯漢,是保家護院。莫非這太平日子真的要變?如空年紀才不管那麼多,就算變,對他而言也是機會,每想到這裏,如空心裏竟隱隱不住興奮起來。

可老爹今的不尋常,讓如空有點不自在,扯的謊恐怕遲早要穿幫。看著老爹屹立在晨曦的官道口,如空注意到老爹的頭發竟有了些許灰白。歲月不饒人啊,老爹這麼硬朗的漢子,竟也隨著日子悄悄顯出老態了。

“爹,您也是在等人?”如空惴惴不安的問。

“空兒莫問,有事我自會讓你知曉。”老爹應到。

跟鎮上的糙漢有很大不同,雖然粗布麻服下無論麵相還是身手,都與標準的農漢無異。可一開口,這道地的景城口音還是出賣了他是個外來戶的事實。

就因為是外來戶,如空時候沒少受人欺負,不過這也錘煉出了如空堅毅的個性。不像同齡孩子,他早早就憑一股狠勁成了當地的孩子王,三教九流都耳濡目染,學會了許多江湖手段。雖然在老爹眼裏不敢造次,可在外麵,如空居然黑白兩道都吃的頗開。都沒娘的孩子早當家,開春剛滿十五歲的如空竟隱隱把家撐的有模有樣。

時值春末夏初,鎮口不遠處官道兩旁的莊稼正綠油油的抽穗,預示著好年成。如空父子來的早,第一縷朝陽正穿破雲霧灑向農田,混著嫋嫋的霧氣,散發著清新。官道旁的楊樹上,布穀鳥的叫聲清冽,不時引動遠處山坳的鳥一同合鳴。若不是老爹逼催,如空也是多少日子沒機會領略過這樣的如畫景致了。

山坳處的鳥不知被什麼驚動,呼的一下四散開,才露臉的朝陽也被一朵灰雲遮住。四下裏突然陰沉了下來,風卷著官道上的煙塵刮過來。老爹不自覺抱手在胸,那柄青峰劍隨著老爹的動作也哐當了一下,隱隱有龍吟作響。老爹抓起劍端詳了一會兒,頓時眉間一擰,“空兒,為父回去取馬,你好生照顧自己。”話音未落,人已急掠回孫家鎮後灣的方向。

如空還未來的及什麼,老爹就已消失。不一會兒,煙塵突起,老爹騎著家裏的寶貝馬兒三虎已經飛快掠至鎮口。扔下一包東西後,一人一馬就飛快消失在遠處的山坳口。

如空打開包袱,是一根臘油腸和兩個白麵大饅頭。望著老爹消失的背影,如空竟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正在恍惚時,官道另一方向傳來了清脆的騾鈴聲,一位虯髯黑臉的瘦子騎騾緩緩而來。

搭眼一看,如空眼中就放出光來。

”這虯髯客是道好菜。”如空心中暗道。

雖然虯髯客衣著打扮頗為普通,但刻意為之的普通掩蓋不住這虯髯客身上的貴氣。單他頭上那根發簪,一看就是十足真金裹著龍眼大的東珠,少也值七八十兩銀子。暮春清晨,本不是炎熱的季節,可這虯髯客汗巾不離手,時不時沾沾額頭和臉龐,像是擔心臉上的麻風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