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事什麼時候需要向你報備了?”丁承森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拿起茶幾上的報紙悠閑的翻閱,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的性格裏是有藝術家特有的別扭和悶騷成分在的,七年前喬西很清楚這一點。七年後,哪怕他已經曆練成為一個合格的冷血商人,遇到了這樣真正使他情緒大幅度波動的事情,他那種別扭的樣子又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事關我和我兒子,你必須得告訴我。我也有我的安排。”
丁承森摔了報紙,“你以為你是誰!上帝麼?誰都要被你安排?!”
“你嚷什麼!被小丁易聽見又要以為你不喜歡他了!”喬西捏住他的七寸,直捏的他動彈不得,乖乖坐下。她竊喜。
“你叫他什麼?”丁承森眉目間有些舒緩的氣息,“……小丁易?”
喬西咬舌,“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所以想以後丁易一些。你不喜歡?”她看著丁承森的眼神由憤怒別扭轉成一種複雜深邃,傻傻的問。
丁承森盯著她看了半晌,悠悠歎氣,“沒有……很喜歡。”他的語氣很是無可奈何,“我帶丁易回家,今晚你等我電話,我估計爺爺會叫你去一趟。”
丁家的大人們盼丁承森丁承岩早日成婚添丁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無奈丁承森心灰意冷遠走國外,他們想催也催不到。丁承岩則是一提及這個話題就消失個半個月不回家,幾次下來再沒有人敢催。
所以丁易的出現,無異於是給家風正派嚴謹的丁家投放了一顆炸彈。
“我……我見過這個孩子啊!我抱過這個孩子的!”丁家老宅,大客廳的沙發旁,丁承森媽媽正哭的稀裏嘩啦,“他和……我們承森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
丁承森的爸爸被丁老爺子從高爾夫球場急急召回,一隻手還戴著打球用的手套。他扶著妻子,輕輕的拍她的背,“可可……可可你別激動,嚇著孩子了。”
丁易也確實被嚇著了。這兩天一夜裏,發生太多他小腦袋想不過來的事情了。還有,爸爸的媽媽為什麼一邊哭一邊流鼻涕?他怯生生的注視著奶奶的鼻涕。
丁承森也怕激動的媽媽抱疼了兒子,一邊勸媽媽,一邊把丁易抱了回來。丁易馬上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小臉埋在他肩窩裏,鴕鳥一樣對外撅著屁股。
最終在爸爸的溫言勸說和薇姨的美味點心雙重攻勢之下,飽受驚嚇的小丁易半信半疑的卸下防備,由爸爸領著,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上,很嚴肅的小口吃零食。
四位爺爺奶奶級別的圍著孫子逗樂,丁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四人後麵,表情莫測。
他剛剛晨練完回來,正準備吃早餐,丁承森忽然回來了,還抱著個小男孩,說是喬西七年前生的,一直養在美國,叫丁易。
茲事體大,老爺子立刻把兩個兒子都給叫了回來。這頭他還沒理清楚頭緒,那邊丁家的兩個當家夫人買菜回來了,這下可好,天下大亂。
丁老爺子這一輩子什麼沒見識過?可這天上掉下個重孫子的事情,他還真是頭一回,掉的還是個活潑聰明,一看就繼承了丁家良好基因的漂亮重孫子。
這個喬西!
丁易的適應能力顯然上佳,很快,他的注意力漸漸被轉移,一邊脆生生的回答爺爺奶奶的問題,一邊兩隻手各拿一塊杏仁酥,神氣的黑色小禮服前襟上沾上了不少渣。丁承岩媽媽伸手給他拍拍,小家夥很合作的挺起小胸膛,笑眯眯的特別可愛,惹的丁承岩媽媽忍不住抱過來狠狠親了兩口。
丁承森摸摸兒子的頭,頗感欣慰。丁老爺子這時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丁承森悄悄起身跟著他去書房。
一進書房,丁老爺子就皺起了眉,拐杖一頓,低喝:“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丁承森斟酌了一下,很客觀的把他這兩天了解到的情況對爺爺說了一遍。
老爺子聽了直搖頭,半晌都沒說出話來。最後他重重歎氣,“這叫什麼事情!”
“我會處理的,您別擔心。”
“怎麼處理都是亡羊補牢,孩子都這麼大了!傳出去像什麼話!喬西這女孩子就是這點不好,心眼太多!”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的。他這一生出身富貴,打過勝仗,做過高官,當過巨富,最是明白世情。丁家從他當家起,除了薇姨身份特殊外,從來未曾用過一個傭人。兩個兒子一個繼承家業從商,一個從政,都是憑著真才實學。媳婦們雖說都是出身名門,但進了丁家之後循規蹈矩,親事柴米。這樣嚴謹踏實的家風熏陶之下,兩個孫子才會如此出類拔萃。他以為他開了丁家大家之風的先氣,往後必是子孫繁榮,人才輩出。哪裏知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這麼荒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