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 喬西番外5(2 / 2)

她語氣輕緩和煦,像是對待世上最柔軟最珍愛的人。

那是……即便他是她的男朋友時,也未曾得到過的溫柔。

丁承森麵無表情的丟了毯子,轉身大步往回走,拳頭無意識的捏緊。

她的那句“我也愛你”,像最細密的銀絲,緊密結實糾纏錯綜的困住了他結痂累累的心,又大力的收緊,脆弱的痂瞬時四分五裂,刺進嫩肉裏,鮮血就一道道的滲出來,從丁承森的心裏滴下,灼熱了胃,燙傷了五髒,肝膽俱裂,痛徹心扉。

電話已經掛斷,她臉上的甜蜜表情還在。再上車卻發現靠在車窗邊抽煙的男人表情冷峻許多,渾然不似剛才的暗欲洶湧、春意撩人。

“嗨?”喬西把順手買來的飲料遞給他,他接過卻還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生氣了呀?”她驚訝,“別呀,我替你開去洗一下,再賠你一塊波斯飛毯,怎麼樣?”她俏皮的踩踩腳下空落落的地方。

丁承森不理會她的玩笑,隻慢慢的抽著煙。

“喬西,你安安心心跟著唐九洲吧。”他聲音有些啞,仿佛說出此話甚是艱難,但是掩不住的懇切。

喬西聳肩,拉過他手裏無意識握著的飲料,旋開來喝了兩口,又放回他手裏,“我也沒不安心呀。”

“唐九洲那時跟記者說的都是場麵話,他平時玩得開,沒什麼的。你放心,競拍會的時候,他最多舉個兩三次牌掙回點麵子,不會當真把價錢抬得很高的。這是我當初加盟這個計劃時的承諾之一,我一定會兌現。”喬西回答的很平靜,“至於其他的麼——我和他都是冷血動物,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沒問題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我沒有擔心。唐九洲是個有能力的人,你也不弱,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適合。不需要誰擔心。”丁承森很淡定的說,丟了煙蒂,很平靜的旋開手裏她喝過的飲料,淺淺的抿了兩口。

喬西嘴裏有些苦,臉上卻對他輕鬆的笑了一笑。丁承森很平靜,兩人又是一時無話可說。

良久她好像掙紮著什麼,忽然轉過頭很認真的看著丁承森,“如果我說,其實我和唐九洲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信不信?”

“不信。”

他回答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喬西笑彎了雙眼,“恩,我也不信。哈哈!”

周日早晨七點,喬西歸心似箭,搭早班飛機飛去美國。

晚上十一點,丁承森應酬回來,衝澡之後越加疲憊,一如既往的失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起身關了房間所有的燈,推開了陽台的玻璃門。

當晚星光滿天,月華濯濯,而丁承森隱在小陽台的黑暗角落裏,表情酷虐,一口一口的抿著烈酒。

年少輕狂之時,丁承森和一般的世家弟子一樣也愛喝兩杯。

但喬西是最討厭煙酒的人,他便心甘情願的戒煙戒酒。一晃兩年,從未沾過。

這之後又一次碰酒,是在六年之前和她徹底分手,準確的說,徹底被甩的那晚。他當下絕望的想就此醉死。

再之後,整整兩個月,丁承森把自己泡在烈酒之中,沒有一秒鍾清醒過。

可是真可惜啊,心痛是那麼折磨人的東西,即使是醉生夢死裏,也疼的人不能安睡。

兩個月,他瘦了絕不止兩圈。

丁承岩那個時候和現在一樣幼稚無恥,爺爺一下令,他便興高采烈的上樓下樓,一桶又一桶的拎冰水來潑他。那時節天氣正要開始轉涼,他躺在房間角落的地板上,被浸泡在淺淺一層的冰水裏,牙齒打顫,嘴唇發白,狼狽如落水之狗。

視線所及,丁承岩漸漸表情嚴肅的臉扭曲變形,然後純黑色的幕終於落下,他得償所願的人事不知。

再後來,他病好出院。第一件事情是麵無表情的撕碎了法國裏昂的錄取通知,然後轉而選讀澳洲新南威爾士州立大學研究生院,專攻商業管理。在準備了幾個月之後,丁承森頭也不回,默然離國。

那之間,他經曆長長的半死至半生那之間。喬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麵都沒有。沒有電話短信郵件慰問,隻言片語都不曾。沒有花沒有卡片沒有抱歉沒有祝福沒有期許……

她用很符合她性格的方式,決絕慘烈的割棄了他,就像壁虎在危難之時毫不留情的舍去尾巴。

直到今天丁承森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喬西當年的愛,因為他也愛。他從始至終深深懷恨的其實隻是:他那時愛到不能自拔,她卻可以慨然割舍。

而現在,他是痛入骨髓的怨——喬西,我尚且時時動搖惶惑,你卻已經淡然釋懷了麼?那我這些年每夜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誰來賠?

喬西,不要再來撩撥我。我對你剩下的那點愛與憐惜,僅僅隻夠抵抗我對你的怨恨。現在,我的心裏住著一隻巨獸,生人勿近,否則後果自負。

明月當空,群星璀璨,丁承森眼裏的光卻黯淡到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