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何時見過這陣仗，臉跟著煞白，雙目一片血紅。
醫生卻不慌不忙的做著檢查，說是還沒到生產的時間，孟輕歌疼的拽被單，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她原先在顧青山麵前很愛哭，可是這個時候，顧青山就在身邊，她突然哭不出來，她問顧青山：“我會不會死啊。”
顧青山的臉色很難看，臉上全是汗，他咬著牙：“你再敢亂說話，等生完孩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也不知過了多久，護士開始讓家屬去外麵等著。孟輕歌迷迷糊糊的，神智也跟著不清楚起來，她想，怎麼能讓顧青山出去呢，要是她有什麼事，她還想看他一眼。
許是疼的太厲害，她竟覺得回到了過去，她頭一次看見顧青山的時候，他後麵跟著那麼多的人，意氣風發的朝她走過來。比她從前看到的模模糊糊的照片都要好看上幾百倍，她就那樣衝了上去，用手機拍下他的照片。他似乎怔了怔，表情冷的讓她一顫。
顧青山……
她的心都跟著顫，她在想，她能不能不要離開這個男人。他能不能，也像她喜歡他一樣，愛她一點？
孟輕歌覺得很累，她的眼睛微微睜著，眼前都是顧青山，他每天都看著她在醫院拍的片子，說，寶寶像你呢。
她忽然想起，她和他的寶寶都還沒起名字，該叫什麼呢……
耳邊是醫生模糊不清的話，中間閃過一兩個字字眼，她抓不住。她努力的看著醫生和護士，他們的表情都很鎮定，口一張一合，似乎在問她什麼，她聽不清。
她隻知道，顧青山……她想看見他。
醫生跟護士吩咐了什麼，一個護士走出去。接著，開始麻醉，她呆呆的，渾身都仿佛沒了知覺，卻隻是盯著門口，她想看見顧青山。
終於，她看見他走進來，她甚至看得見他紅通通的眼睛，他換了件白色的褂子，樣子有些滑稽，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張了張口，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要說，顧青山，我愛你……可是，她聽不到自己發出的聲音，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孟輕歌不想睡，她想清醒的看見他們的孩子出生，她在跟顧青山說說話，她怕自己睡了就不能醒過來，她從來沒有這樣疼過。可她覺得很累，累到慢慢的失去了意識，腦子裏閃過許多事情，讓她分不清真假。顧青山一直抱著她不鬆手，他說，小東西，小東西，小東西……
多好聽的聲音，他喜歡叫她小東西，她喜歡這種感覺。
她又覺得疼，慢慢的，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顧青山，能不能抱抱我。”她開口，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顧青山的眼裏是狂喜，還有說不出的晶瑩，他伸手，把她抱在懷裏。她生完孩子，腹部又平坦了下去，重量一下子輕了下去。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這場難產耗去了孟輕歌許多元氣，出院的時候，顧青山沒抱的著孩子，在孟爸爸和孟媽媽手裏呢。
陽光斑駁的從樹叢隙裏稀稀疏疏的漏下，顧青山目光溫潤，歪著頭看著孟輕歌。
他揉著她的頭發，聲線柔和，笑容舒展：“我們回家。”
孟輕歌也這麼望著她，兩人相視一會，不知怎麼，嘴角都漾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