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當頭,男人背光的眼睛裏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湧。
孟輕歌騎馬是顧青山親自教的,騎術自然不差,試了兩圈,適應了馬上的顛簸後開始加速。風吹亂了發梢,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覺得什麼都是無憂無慮的,就像回到過去。
風刮得眼睛都疼了,而就在這短短一分鍾,孟輕歌腦子裏掠過無數畫麵。
“噓——!”尖銳的口哨聲。
孟輕歌的回憶被狠狠撕開,被逼回到現實的那一刻,她看見顧青山慌張的臉。
顧青山這號人物也會慌張?
她不可思議的笑容剛漾出,就發現自己已經大難臨頭,她的馬已經失控地越過柵欄,往馬場外飛奔而去。
猛地一陣巨大顛簸,孟輕歌心髒都顫得發疼了,她趕緊拉韁繩,手心轉眼就被勒的破皮,可仍止不住馬匹朝那片撐著涼傘的休息區狂奔而去的勢頭。
因為耳邊刮著迅猛的風聲,她聽不見身後越拉越近的馬蹄聲,直到熟悉的聲音以怒喝的方式貫穿她的耳膜:“把韁繩盡力往右拉!!”
孟輕歌回頭看,被紛亂的發絲所幹擾的視線中,是顧青山一派冷峻的臉。
這個男人的目光有種詭異的逼人清醒的作用,孟輕歌終於靜下神誌,用盡力氣把韁繩往右扯,馬匹被勒得調轉方向,朝右邊堆著幹草的倉庫飛奔。
顧青山則是一路緊隨,兩匹馬幾乎齊頭並進,眼看馬匹要衝上倉庫的欄緣,孟輕歌都看不清他做了什麼,隻感覺到他也握住了她的韁繩,然後便是馬匹嘶叫的聲音——
孟輕歌的馬倒在了地上。
孟輕歌滾落在草堆上,然後才摔在地上。
雖已有草堆緩衝,她仍是痛的止不住尖叫一聲。
顧青山跑到她身邊時,孟輕歌先看到的是他的鞋尖。
她抬起臉來看他,臉色已慘白。
背光裏,男人的麵孔都是暗的,又因孟輕歌痛的視線模糊,以至於孟輕歌在這一刻快要出現幻覺,覺得此時顧青山看著她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陸朗。
片刻之後的孟輕歌已經趴在了顧青山背上。
一路狼藉,他背著她往回走。
就好像年少的時候一樣,他們總是親密無間,吵吵鬧鬧之間他們竟然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真沉啊,不愧是小豬頭。”
“我……”
“你再嗆聲,我可不背你了。”
“……”
“乖。”
孟輕歌心中默默說,她不是怕他,隻是沒力氣跟他計較。
腦袋一耷拉,下巴就擱上了他的肩頭,就好像小時候一模一樣。
就當他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吧……孟輕歌環在他頸項上的雙臂不由自主地收緊,再收緊,整個胸口都貼在這個男人堅實的背脊上。
顧青山猛地一停腳步。
“怎麼了?”
孟輕歌重新邁步:“沒事。”
或許是因為貼的太緊了——
“噗通!”
“噗通!”
誰的心動的聲音?
藏在堅硬骨骼下的柔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