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尹家的大兒子已經走了,靜靜的走了,沒有帶走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在一段哭哭啼啼的生離死別後尹家終於又恢複了清苦的平靜。朔風凜冽,已經是又一年冬了,尹家媳婦仍舊萎靡不振的依坐在屋中的炕頭上木訥發呆。這是那個辛酸日子後她在尹家唯一的表情,也是時至今日尹家人最放心不下的事。炕頭上放著個陳年紅木桌子,雖然隻是把桌腳和桌麵粗略的組裝到一起,可是對於老尹家來可是件神奇物件。據它是舊一輩的老尹家無意間從山坳裏砍回來的,原本是拿來當鏟把的,可是後來不知怎的竟做成了桌子,可自那之後老尹家就開始興旺起來,男丁不再單薄,直到現在這個新的老尹家。所以老尹家向來是很看重這張不起眼的桌子的,即便它已經不再光彩,但卻也是老尹家上上下下實實在在的命根子。三個月前,作為新一代老尹家傳宗接代的大喜日子這個神奇物件被挪了窩,從主屋抬了到了側麵的新房裏。誇張的裝飾,當時還惹來了不少人的寒暄,老尹著實是想孫子想瘋了,連家傳的老物件都請出來了,這下不生個大孫子還了得。這也成了在那短暫的半內老尹最為樂嗬的話題。當時的屋裏布滿了到處的喜字,有在新絮的兩床紅被上的,有在新做的四個紅木箱子上的,也有是在從娘家帶來的大紅包袱上的,還有是在刷白了的四麵土牆上的。熱熱鬧鬧實在喜慶的很。可如今卻人去屋空,甚是淒涼。每想至此,尹家媳婦心裏就不是滋味。是否當初應該隨他而去,那樣到圖個痛快,也很清靜?三個月來,她已經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了,她不知道自己滯留人間還有什麼意義,可是每想至此,又好像有什麼牽絆著她讓她懦弱的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她猜想是丈夫的在之靈,是他讓她留在這裏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他們是那麼的相愛。她曾相信沒有誰能拆散他們,他們的愛將致死不予,老把他們拉到一起是為了讓他們組建家庭,孝敬老人,再生一大堆孩子,可是如今她隻相信老騙了她,也騙了自己陰陽相隔的愛人。
屋裏的燈已經亮了,是什麼時候開的,她已經不記得了。隻是恍惚之間燈就亮了,好幾次她還以為是婆婆什麼時候進來開著的。三個月,這是她嫁進老尹家的日子,可是她一點都不覺的自己是老尹家的人,她覺得現在的自己隻屬於丈夫屬於老,即便他已經不在了即便它又欺騙了她,不過她就是這麼想的。她是老尹家的第一個兒媳婦,不過不會是最後一個兒媳婦,因為托了那張桌子的福,老尹家還有兩個兒子,都是已是成人的大夥子了,不過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她不太喜歡這裏,雖然不上來什麼緣由,但她就是莫名的無法與這裏的人拉近,拉的就像與丈夫那樣親密。她很想念丈夫因為丈夫是她的唯一。不過近些日來,也多虧了婆婆的照料,自己才有了個知冷熱的人。婆婆是老尹家當家的女人,為人不錯,是個老實的人,不過長地久她漸漸的發現這個看似老實的女人原來和整個老尹家人一樣心裏都藏著個不願提及而又心照不宣的秘密。這就是她這個新寡的來去問題,回想三個月時,娘家人也曾哭嚎著為女兒而不甘,不過又能怎樣,嫁出去的女兒已是潑出去的水,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哭訴了一直到大半夜,第二帶著哀傷離開了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回到自己以前的那個家了,也不應該回去,因為作為女子要從一而終,這是她從就有的覺悟所以在這件事上她也與老尹家暗暗達成了共鳴,不願扯到這個話題
“秀娥,來吃點吧?”老尹家剛做了晚飯,是玉米疙瘩和饅頭,這樣的飯在老尹家來是不錯的享受,以前家裏的男人都要喝上好幾碗才罷休,因為當家女人煮的玉米疙瘩是摻了大米的最後還在裏麵加了點蔥花用滾燙的紅油潑了出來,那香味在村口就能聞到,這是老尹家女人的獨門秘籍,是不傳外人的現在女人的秘籍在老尹家還是那麼受歡迎隻是略顯憂傷罷了老尹家的飯是全家在廚房的大桌上吃的,除了老尹家的女人生孩子或是家裏白事,老尹家是不會容許有人破壞這個和諧的習慣的不過通常在這樣的的日子裏,老尹家總會有人挺身而出來挽回這個大家不喜歡的局麵,不過這個人總會是老尹家當家的女人,也似乎隻有她的話才有人願意聽